玄清的手还保持着推人的姿势，指缝间金砂簌簌飘散，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云若撞碎的岩壁正在溶解，黑暗像粘稠的墨汁漫过她的腰际。她抓住霜华剑残留在空气中的剑穗，冰丝瞬间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别碰结界残片。”玄清的声音在右侧两丈外响起，低沉而冷静。
剑穗在云若掌心跳动成萤火，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玄清半边染血的面容。那些血珠正违背重力向上漂浮，被穹顶某个旋涡吞噬，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战斗颤抖。
清风长老的龟甲碎片突然发出蜂鸣，玄清并指划过剑穗萤火，火星溅在龟甲上，炸出一片璀璨的星图。
“东北震位，七步。”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云若嗅到芍药香从喉间涌出，本命火种凝成丝线，缠住灵鹤尾羽。仙鹤清唳一声，撕开浓稠的黑暗，翅尖金光扫过的刹那，她看见影魔的第三只眼正在穹顶游移，猩红的目光如同死神的凝视。
“低头！”玄清的声音骤然响起。
霜华剑的残光贴着云若后颈掠过，与虚空里探出的骨爪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玄清虎口崩裂，血滴落在云若肩头，瞬间燃起红莲业火。火光中浮现万千剑影，将扑来的黑影钉成筛子。
灵鹤突然俯冲，撞进玄清怀里。它左翅三根金翎自动脱落，在众人头顶结成三角光阵。清风长老的酒葫芦喷出琥珀色雾气，雾气接触光阵的瞬间，映照出百丈外蠕动的肉瘤本体。
“三十息！”长老的胡子燃起幽蓝火焰，声音急促而沙哑，“鹤翎撑不过三十息！”
玄清将云若推到光阵中心，反手握住霜华剑，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左肩。剑身嗡鸣着吸饱金血，竟从断刃处新生出半透明的剑锋。云若的芍药火顺着血槽攀援而上，在剑尖绽开九重花影，绚丽而致命。
影魔的尖啸震得光阵龟裂，玄清踏着崩落的金光碎片跃起，新生剑锋穿透肉瘤时，发出烙铁入水的声响。黑暗如退潮般翻卷，露出满地闪烁的空间裂缝。
“西南坎位！”云若突然甩出火链，缠住玄清脚踝。
本该乘胜追击的剑尊顺势后翻，原先站立处炸开紫黑雷暴，电光西溅。灵鹤哀鸣着坠向裂缝，玄清凌空抓住它断翅时，瞥见霜华剑新生的剑锋正在变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
清风长老的封印咒文终于成型，却迟迟落不下最后一笔。云若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鹤翎上，业火顺着古老纹路烧出上古铭文。玄清瞳孔骤缩——那些铭文与霜华剑柄的暗纹如出一辙。
黑暗彻底消散的瞬间，霜华剑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玄清握住出现裂纹的剑柄，喉间突然泛起腥甜。他望着欢呼的云若和灵鹤，指尖无意识剑柄深处的某道旧伤——那是百年前道心受损留下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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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华剑的裂纹在玄清掌心发烫，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过去的伤痛。他盯着剑柄处蛛网状的裂痕，喉结滚动，剑鸣声在神识里忽远忽近，像百年前那道劈碎他护心镜的天雷。
云若指尖的芍药火擦过他手背，烫醒片刻恍惚。
“东南巽位！”清风长老的龟甲突然爆开，碎片西溅。
玄清旋身劈开扑来的黑影，剑气却比预期迟了半息。霜华剑擦着影魔残影划过石壁，火星照亮他骤然苍白的脸色——方才催动本源剑气时，灵力竟有刹那凝滞。
云若的火链缠上他手腕：“当心身后！”
玄清反手斩断偷袭的黑爪，虎口震出的血珠溅在云若裙摆。赤金血滴触到芍药纹绣，突然燃起琉璃色的火苗。清风长老的咒文恰在此刻落下，三重火光在空中炸出八卦阵图。
“是日精！”长老的胡子被热浪燎得卷曲，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丫头，用你的本命火引燃鹤翎！”
灵鹤哀鸣着抖落三根金羽，云若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火焰裹着鹤翎撞向阵眼。玄清却盯着自己发抖的剑尖——方才本该补上的杀招，竟因片刻犹疑错失良机。
影魔的尖啸震裂岩顶，碎石如雨般坠落。
“就是现在！”清风长老的龙头杖插进龟甲碎片，封印咒文终于成型。
玄清闭眼攥紧剑柄，霜华剑的裂纹突然迸发青光。百年前被天雷劈碎的记忆涌入灵台——那日他也是这样握着断剑，看着道侣在诛仙阵里灰飞烟灭。
云若的惊呼刺破幻象，玄清猛地睁眼。霜华剑新生出的透明剑锋竟缠着黑气，与他灵脉里的滞涩感如出一辙。影魔的第三只眼在阵图中央裂开缝隙，万千骨爪抓向阵眼处的灵鹤。
“给我破！”玄清低吼一声，霜华剑贯穿左掌。金血浇透剑身黑气，他借着痛楚劈出圆满剑意。云若的火链同时缠住他腰间，芍药香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
青光与赤焰绞碎阵中黑影，清风长老的封印咒化作龙形锁链，将惨叫的影魔拖入地缝。灵鹤的断翅扫过满地狼藉，日精照亮玄清被血糊住的眼睛。
云若的指尖抚过他掌心剑伤，轻声问道：“疼吗？”
霜华剑的裂纹悄悄蔓延到剑格，清风长老突然剧烈咳嗽。他摊开的手心里，半块龟甲正在融化成黑水：“那东西还没死透……”
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玄清搂住云若急退，看着他们方才站立处裂开蛛网状的虚空。灵鹤的金羽悬浮在空中，竟被无形的力量撕成光屑。影魔消散处的黑雾凝成旋涡，云若本命火凝成的芍药正在凋谢，花瓣落地即成焦土。
玄清突然按住狂跳的太阳穴——霜华剑柄的旧伤疤正在发烫，烫得像是要熔穿掌纹。清风长老的龙头杖发出龟裂声，他低声道：“抓紧我。”
玄清把云若的手按在霜华剑的裂纹处，剑身传来心跳般的震动，与云若腕间火纹产生共鸣。灵鹤突然炸开全部尾羽，日精照亮众人苍白的脸。
黑暗如潮水退去后的沙滩，露出满地闪烁的虚空裂痕。玄清盯着最近那道裂缝，看到有血色雾气正在渗出——那雾气带着令他战栗的熟悉感，像极了百年前诛仙阵里的……
霜华剑毫无征兆地崩开碎片，云若的惊呼卡在喉间。玄清徒手抓住飞溅的剑刃，金血滴落处，虚空裂痕突然开始扭曲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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