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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高考还有47天的晚自习，周煜安将《理综真题汇编》翻到新章节，钢笔尖在物理公式间游走时顿了顿.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抬眼便看见周泽岭立在教室后门，深灰西装与走廊的惨白灯光融为一体，袖扣上的周氏酒店LOGO泛着冷光.
"跟我去见云阙项目的德国团队."老人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惊飞了窗沿的麻雀.
田沐曦悄悄回头，目光扫过周煜安校服上未拆的吊牌——那是今早司机硬塞来的高定款，领口还残留着雪松香薰的味道.
"我在复习."周煜安将钢笔按在牛顿定律那页，墨水滴在"惯性"两个字上，晕开小片阴影.
周泽岭推开门，皮鞋声敲碎教室的寂静："德国合作人只待三天，这是你进入董事会的..."
"我说了不碰那些."少年突然起身，椅子撞在身后课桌上，惊得田沐曦的保温杯险些翻倒.
他抓起书包时，几张数学错题单飘落，周泽岭瞥见上面用红笔写着的"力学薄弱"，喉结动了动.
深夜的书房，周煜安盯着化学元素周期表，指尖无意识着抽屉深处的素描本——那是父母车祸后他唯一没烧掉的东西，扉页还留着父亲写的"吾儿当如星璀璨".
手机屏幕亮起，是管家发来的消息："老爷在客厅等您".
客厅的恒温灯调成了暖光，却依旧融不化周泽岭西装上的冷硬线条.
老人面前摆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云阙酒店的3d模型，穹顶处空缺的部分像只永不闭合的双眼."
"这是你父亲生前最期待的项目."他的手指划过屏幕，"你真要让它烂尾？"
周煜安望着模型里千篇一律的套房，突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带他在顶楼天台用粉笔勾勒空中花园，被周泽岭骂"不务正业"
"我要考金融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冰面裂开的缝，"按您的规划."
可是又有人想过他还未从阴影中走出来.
周泽岭沉默许久，从公文包掏出个铁皮盒推过去.
褪色的卡通贴纸下，露出"周记桂花糕"的老字号标签.
"你母亲怀你时，总让我去排队买..."老人的声音突然沙哑，"后来她走了，你抱着空盒子在画室哭了三天."
铁盒打开的瞬间，甜香混着旧时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煜安盯着糕体上点缀的桂花，喉咙发紧.
熟悉又陌生.
远处钟楼敲了十二下，他忽然伸手关掉电脑里的酒店模型，在空白文档敲下："致周氏董事会：关于云阙项目客群定位的可行性分析."
周泽岭看着少年微颤的后颈，忽然起身将羊毛毯披在他肩头.
窗外月光漫进来，落在书桌上摊开的《线性代数》和未拆封的素描本上，在冷硬的黑灰色空间里，投下一片柔软的银辉.
周泽岭望着少年，喉结动了动.
他老了，他终是会上位的.
他将羊毛毯轻轻掖好，指腹抚过铁皮盒上褪色的卡通贴纸.
"好好学习."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老人抓起公文包转身离开，皮鞋声渐渐消失在玄关.
首到引擎声彻底远去，周煜安才发现自己攥着的笔，在草稿纸上洇出了深色的墨团.
墨色沉，孤影困寒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