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入城!
魏昶君这次也没急着回去,索性就在蒙阴县衙开始听各项政务汇报。
上次在此地处理是崇祯几年,他已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上次他还要面对流寇,缙绅,乡党,鞑子,天灾......县衙的后院里,槐树荫下铺开一张巨幅地图。
夜不收展开卷轴,炭笔勾勒的铁路线如蛛网般从山东青州府向东南延伸。
“禀里长,津浦线已通至徐州,钢轨铺到江阴渡口前三十里。浙赣段勘测完毕,但衢州段需炸穿两处山脊,最快明年霜降前贯通。”
“炸。”
魏昶君指尖划过地图上未干的墨迹。
“告诉工兵营,三个月内必须贯通。”
十年前他穿越时,山东的官道还积着难民踩烂的草鞋,如今铁轨已横跨四省。
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汽笛声,那是蒙阴刚投产的国兴钢圈正装车运往登州,每条轮辋都将成为战舰的筋骨。
他低头,指尖在舆图上。
这些铁轨,便是建设大国的工商业动脉。
莒州至东昌线,每日二十列货运列车吞吐量,其中六列专运沂蒙山区的红薯和土豆。
徐州枢纽有三十六座煤仓沿铁道线排列,像黑色的蜂巢。
与此同时,魏昶君似乎透过舆图,看到了一幕幕恢弘建设画面。
徐州煤仓旁。
矿工王二狗在煤灰里抹了把脸,听见工头开口。
“红袍军的大人们说了,两年后铁轨要通到汉口!”
他攥着刚领的铁路券,突然想起十年前饿死的弟弟,那年郓城大旱,要是早有这铁家伙运粮......“狗子!发什么愣?”
工友踹了他一脚。
“赶紧装车!这车煤要赶在申时送到莒州钢厂!”
夜不收补充道。
“另外,宁波府一些宗族联名请愿,要求增开士子专列。”
魏昶君面无表情,指尖在桌案上敲打。
这些记吃不记打的宗族,这是还想要弄出新的阶层?
“告诉他们,红袍军的火车先运化肥。”
地图角落标注着令人心悸的细节:衢州段有十三处弯道需限速,因当地宗族阻挠改线,称会截断祖坟龙脉。
对此魏昶君不但没有愤怒,眼眸反而愈发深邃。
“要闹,就再迁移一批。”
夜不收点头,旋即继续汇报着新的。
这次是关于港湾建设,魏昶君坐直了身子,老袍子上的丝线随风飘飞。
松江军港的模型被抬上石桌。
檀木雕刻的战舰群中,两艘铁甲舰格外醒目,这是按魏昶君图纸建造的战船,也是里长胞弟亲自建造完成。
“里长,现在港湾建设方面,军港建设的很快,主要在登州府。”
“目前已经完成深水区工程基础建设,但战舰停泊还是个难题,钢铁战船的吃水和以往所有的船只都不一样,现潮位差仅两丈,需每日候潮进出。”
“商港建设倒是很简单,当初松江府的世家没少在海上捞钱,他们原本就有港湾停泊,也有配套的基础设施,咱只需在他们的基础上用水泥等新材料扩建便是......”
这边夜不收在汇报,如果将视线挪动到两处港湾,赫然能看到一副新的建设画面。
登州府军港的浪涛拍打着新浇筑的水泥堤岸。
钢铁战舰年轻船员正对着潮汐表发愁。
“舰长,现下涨潮差仅两丈,咱们的铁甲舰出不去啊。”
“那就把海床挖深三丈。”
舰长踢了踢脚边藤箱,箱盖弹开露出天工院刚刚研发的齿轮吊臂的模型。
“挖泥队明日就到。”
另一边,松江府商港不远处的渔村。
老渔民孙大牙蹲在礁石上,看着红袍军工兵用铁网圈走整片浅滩。
孙女扯他衣角。
“爷爷,以后咱去哪打鱼?”
“打鱼?”
孙大牙吐掉槟榔渣,指着远处冒黑烟的工厂。
“明日去应聘锅炉工!红袍军管饭,一天还给八个铜板,比你爹捞一天鱼挣得都多!”
彼时蒙阴县衙后堂内,民部官吏程秋的汇报册浸着汗渍。
魏昶君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徽州瞿氏的迁徙档案。
这个南宋时逃难至衢州的家族,如今被拆分成七支迁往辽东等各地。
“里长,徽州瞿氏五百余口已分七批押送各地,但福建林氏勾结海盗......”
“海盗,让当地红袍军剿了。”
大明的海盗之所以猖獗,完全是因为东南世家需要他们和朝廷博弈,现在大明都没了,缙绅都没了。
海盗?
魏昶君目光落在甘州小镇的黏土模型上,冷冷看着。
如今的强制迁徙倒是做的不错。
民部官吏还在继续汇报。
“江西宁氏五百余口分三批押送琼州,途中试图贿赂押运官,现安置于儋州橡胶园,其族长每日被迫与黎族工人同劳作。”
魏昶君眉头微微皱起,神情略微复杂。
“那些山民安置得如何?”
程秋展开最后的图表。
“南方已完成六万户山地移民......”
彼时画面再度出现在建设之地。
祁连山脚下,猎户马黑麦盯着招工告示上的月钱二两直咽口水。
身后传来女儿怯生生的声音。
“爹,扫盲班的先生说,学认字就能进纺织厂......”
他猛地扯下祖传的猎弓摔在地上。
“学!明日就送你进城!”
儋州,橡胶园。
前徽州举人瞿明海颤抖着剥开树皮,乳白的胶汁沾满他曾经执笔的手。
胶林深处传来黎族工人的山歌,瞿明海突然攥紧拳头,那调子像极了徽州老家的采茶谣。
蒙阴,后堂内。
夜不收也在继续汇报搜集来的消息。
“禀里长,如今天下两批共遣送官员富商子弟、红袍二代三代计三千七百人分赴边疆,哈密卫屯田军堡已成丝路粮仓,引天山雪水开渠三百里,岁产麦三十万石。”
“安南交州港目前保家那位长子正在尝试设市舶司,剿灭海盗陈七部后,商船第一批通行占城、暹罗,目前无阻。”
“北海城木堡连绵,保庵录和魏昶琅在尝试驯鄂温克人为边军。”
“乌斯藏驿站网规划还在建设,茶马税赋预计在建成之后年增三倍......”
与此同时,西域边陲。
红袍军千人卫之子陈延光攥着镰刀,虎口已满是老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