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涯睁开眼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后脑勺黏腻的触感。他本能地去摸腰间软剑，却抓到团印着Hello Kitty的粉色布料——那是条珊瑚绒空调毯，正搭在张米色布艺沙发上。
"幻心蛊？"他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三天前被苏九儿的冰魄剑气洞穿的伤口消失无踪。空气中飘着油腻的炸鸡味，对面墙上挂着液晶电视，正在播放某女团热舞视频。
丹田空荡荡的，取而代之的是颅内持续不断的嗡鸣。萧无涯翻身滚到沙发背后，突然注意到玻璃茶几上摆着个发光的方块，屏幕里赫然映着自己的脸。
准确地说，是顶着黑色短发的自己，穿着印有"我爱加班"字样的文化衫。
"移魂大法..."他伸手触碰屏幕，画面突然跳转到首播界面。某个染着红发的女子正对镜头大喊："老铁们看看这个古代coser多专业！"画面里闪过张熟悉的脸——萧无涯看见"自己"正骑着铁皮怪物在长街飞驰，身后追着青衣执剑的苏九儿。
手机突然响起《最炫民族风》的铃声，萧无涯抄起玻璃烟灰缸砸过去。塑料外壳迸裂的瞬间，他听到个尖细的女声在说话："...城西古玩市场发生离奇命案，死者全身无外伤却呈现冰冻状态..."
萧无涯的瞳孔骤然收缩。新闻画面里闪过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露出的左手食指戴着玄铁指环——那是焚天教朱雀堂主的信物。
窗外传来刺耳的喇叭声，他撩开印满卡通猫咪的窗帘，看见柏油马路上川流不息的铁皮盒子。对面商铺LED屏闪烁着"2023年夏季促销"，血月般的红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
"二十年..."他着突然出现在掌心的火焰纹章，与首播画面里那个"自己"颈后的印记一模一样，"这是师尊预言的大争之世？"
......
陆鸣快把油门拧断了。
哈雷摩托在青石板上颠出火星子，后视镜里苏九儿的身影己缩成个小绿点。他刚想松口气，车头突然不受控制地右拐，冲进条挂着白灯笼的窄巷。
"系统你搞什么鬼？"他拼命转车把，摩托车却像被无形缰绳牵引着狂奔，"这他妈是自动驾驶？"
【检测到宿主完成首阶段逃亡，发放奖励：称号"放屁带火花的男人"】
"啥玩意？"陆鸣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尾气管突然爆出团青色火焰，在墙上烧出焦黑人形。他感觉尾椎骨窜起股热流，紧接着响起震耳欲聋的屁声。
"砰！"
后座炸开的火星点燃了晾晒的辣椒串，整条巷子瞬间弥漫呛人的红雾。陆鸣在辣味里泪流满面，摩托车却借着爆炸的冲击力腾空而起，跃过三米高的围墙。
【技能说明：每消耗10点情绪值可发动一次氮气加速（副作用随机）】
着陆时车胎在菜地犁出深沟，惊起满窝芦花鸡。陆鸣抹了把脸上的鸡毛，发现手机首播还开着，弹幕己经刷疯了：
"主播这排气筒改装花了多少钱？"
"求同款窜天猴推进器！"
"刚才的辣椒烟雾弹是新品吗？"
他正要关掉首播，画面突然卡住。满屏雪花点里浮现出血色文字：【新手任务更新：取得天机阁《万衍算经》残页】
"这时候发任务？"陆鸣骂到一半突然闭嘴。摩托车正前方十丈处，立着座七层八角塔楼，每层檐角都挂着青铜算盘。月光下，算珠正在自行滑动。
塔前石碑刻着：天机难测，擅入者死。
手机突然传来电量不足的提示，陆鸣这才注意到右上角信号格在诡异地跳动。当他打开地图定位时，APP显示当前位置是"苏州市观前街"，而卫星地图上的街道轮廓竟与眼前古城完全重合。
"时空重叠？"他想起老板周九龄住院前念叨的疯话，"那老家伙说铜镜是'蜃楼仪'..."
尖利的哨箭声打断思绪。陆鸣抬头看见塔顶升起血色孔明灯，上百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从地底钻出，手中算盘珠碰撞出金戈之音。
"萧少主好胆色。"为首的面具人声音像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三年前你盗走的《九章算术》，该连本带利还了。"
陆鸣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检测到算力压制，激活临时称号"心算小天才"】
霎时间，他眼中所有物体都浮现出数字标签。黑衣人甩出的算珠变成抛物线函数，塔楼檐角算盘的滑动轨迹化作立体几何模型，甚至能预判到三秒后某颗算珠会击中自己左肩。
"这不科学..."他本能地拧转车头，摩托车以45度角侧滑，算珠擦着油箱掠过，在墙面砸出等差数列的坑洞。
弹幕突然爆炸：
"主播开物理挂了？"
"这个压弯我给82分！"
"打赏十个火箭求教学！"
陆鸣却笑不出来。他感觉大脑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每个脑细胞都在疯狂运算。当第七颗算珠袭来时，鼻腔突然涌出温热的液体。
【警告：脑力超负荷，剩余持续时间9秒】
"去你的小天才！"他猛踹油门撞向塔楼基座。青铜算盘突然全部倒转，地面裂开黑洞洞的入口。摩托车前轮卡在裂缝边缘时，陆鸣借着手机最后5%的电量，打开了闪光灯。
强光照射下，裂缝里露出半卷泛黄的书页，封皮上写着《万衍算经·卷七》。
"拿来吧你！"他伸长胳膊去够，后颈突然刺痛。苏九儿的剑尖抵在火焰纹章上，寒气冻住了他三根头发。
"把《九章算术》交出来。"她剑锋微颤，陆鸣的卫衣帽绳断成十八截，"否则..."
"否则你数学作业写不完？"陆鸣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沾着鼻血的牙齿，"苏姑娘知道微积分吗？"
【发动技能：知识降维打击】
苏九儿愣神的刹那，陆鸣抓起《万衍算经》残页拍在她胸口。书页触碰到冰魄剑气的瞬间，竟化作无数发光符号涌入她眉心。青衣女子突然抱头跪地，瞳孔里闪过瀑布般的数据流。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浑身颤抖，剑尖在地面刻出混沌方程，"这些数字...在吞噬我的内力..."
"这叫信息过载。"陆鸣趁机拽出摩托车，发现裂缝正在快速闭合。最后一刻，他瞥见裂缝深处坐着个穿中山装的老者，正用红绳串起算珠——那分明是住院的周九龄年轻时的模样。
......
萧无涯咬开第三包跳跳糖时，终于搞明白了"电视机遥控器"的用法。这个顶着陆鸣皮囊的魔教少主，此刻正盘腿坐在公寓地板上，面前摆着六部不同型号的手机。
"庚号机显示，江南路138号。"他舔掉嘴角的糖粒，在市区地图画出血色圆圈。三天来，他通过"美团外卖"和"滴滴打车"的定位信息，锁定了七个疑似焚天教据点。
真正的猎物此刻在平板上闪烁——那是陆鸣的首播间。萧无涯看着画面里与自己相同的脸，将跳跳糖倒在掌心："系统？"
没有回应。但他注意到每当陆鸣发动异能时，自己掌心的火焰纹就会发烫。昨夜用微波炉加热培根时，他无意间触发了冰霜之力，冻坏了整个冷藏室。
"镜像投射..."他在笔记本上画出双螺旋图案，旁边标注着"内力转换公式"。来自异世的武学正在这具身体里变异，前天用轻功跳上屋顶时，他竟短暂地悬浮了三秒。
手机突然震动，特别关注的首播间跳出提示。萧无涯点开时，正看到陆鸣用摩托车撞向塔楼。当《万衍算经》残页出现时，他猛地攥紧拳头，跳跳糖在掌心炸开细小的火花。
"天机阁..."他抚摸着锁骨下的火焰纹，那里有道陈年剑伤，"师尊，这就是你让我看的因果？"
平板电脑突然黑屏，浮现出青铜算盘虚影。萧无涯抄起水果刀刺向屏幕，刀尖却穿过虚影扎在桌面上。算珠自行拨动的声响中，传来苍老的叹息："少主..."
"周九龄？"萧无涯眯起眼睛。这个在异世追杀他三年的天机阁长老，此刻竟通过电子设备传音，"还是该叫你...师叔？"
"快回来..."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两个世界的真气在互相湮灭...当纹章完全显形..."
天台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萧无涯闪身到窗边，看见楼下绿化带里插着半截青铜算盘。对面写字楼玻璃幕墙上，浮现出血色篆体字：亥时，焚天。
当他再回头时，平板上的算盘虚影己消失，只留下句话悬浮在锁屏界面："你夺舍的肉身，还剩49天阳寿。"
......
陆鸣瘫在臭水沟里装死时，手机终于自动关机。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九儿用剑尖在地上写傅里叶级数，旁边躺着七八个口吐白沫的天机阁杀手。
"这叫知识就是力量。"他摸索着从沟里爬出来，发现摩托车变成了儿童扭扭车大小，"系统你出来，这又是什么鬼设定？"
【检测到载具损毁，补偿道具：风火轮（试用版）】
陆鸣看着突然出现在脚上的旱冰鞋，鞋跟处喷着蓝火："哪吒同款？这玩意..."话音未落，双轮突然自转，拖着他撞向城墙。
夜巡的更夫张大嘴巴，看着个浑身污泥的年轻人尖叫着飞檐走壁，屁股后面拖着两道火线。打更的梆子掉进护城河，惊醒了沉睡的鳄龟。
当陆鸣终于摔进稻草堆时，怀里的《万衍算经》残页突然发烫。泛黄的纸张上浮现出二维码，手机自动开机扫描，跳转到某网盘界面，显示着"1927年上海老照片.zip"。
他点开名为"蜃楼工程"的文件夹，看到黑白照片里那面缠枝牡丹铜镜，正被群穿中山装的人抬进砖塔。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周氏第七代守镜人，于西月初七失踪。"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陆鸣突然发现左手背浮现出青铜算盘印记。几乎同时，现代世界的萧无涯推开城西殡仪馆大门，冰霜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冻住了整面化妆镜。
镜中浮现出陆鸣惊愕的脸，两个相隔六百年的时空，在此刻响起相同的系统提示音：
【镜像同步率突破临界值，觉醒天赋：量子纠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