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狱之后
我七岁那年，因为我爸有了外遇，我妈便和他离了婚，然后带着哥哥离开了这个破碎的家。
我妈走后没多久，我爸也消失了，连同那个暴躁的后妈一起。
对我而言，其实他们走与不走，我的生活，都是一样的痛苦与绝望，因此，他们的离开，我只难过了那么一瞬。
要问我怎么活下来的，这归功于桂花奶奶和一个叫“山羊”的人。
桂花奶奶是我的一个邻居，因为卖的桂花糕好吃又便宜，人还怪好，因此街坊邻居都叫她桂花奶奶。
至于山羊，他原本是一个盗贼，在我爸消失之后来我家搜刮财物的。
但他运气欠佳，来得有些晚了，那会儿我家里面值钱的东西，早被其他盗贼给搬完了。
也许是出于怜悯之心，他看见了孤苦伶仃的我之后，选择留了下来，每天为我提供粗茶淡饭。
虽然没有他我可能会被饿死，但我也挺恨他的，因为有他在的日子，天天逼我锻体、练功，我做得不好了，还会挨一顿毒打。
我记得上高中前，我的后背，就没有过一块完好的肌肤，没错，这都是拜山羊所赐。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甚至想问我那消失的父母，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给生下来？
等到我慢慢懂事了，才发现自己竟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比起别人每天换一件衣服，我只能一件衣服穿来穿去，脏得像个路边乞讨的乞丐似的。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离我远远的，生怕因为和我说话而走了霉运。
日子久了，我也就习惯了，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记得高三那会儿，因为班主任说了一句“你总要大胆一点儿，才有机会去拥抱这个世界。”
就是因为这句话，我对班中暗恋了3年的女孩说出了第一句话“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当时的我，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要求，她随口就会答应。
这个女孩名叫“白莹”，校花的候选人之一，特点就是美若天仙、皮肤，说话声音还好听。
像她这样的女生，真的太容易引起异性的喜欢了。很多次我被山羊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都是靠想着她撑过去的。
至于追她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不过高傲的她，几乎不会理睬任何人的好意，只和班上那些家底好的人来往。
我原以为她会兴致勃勃的说“可以”，谁料她不仅没有看我一眼，还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的那些朋友。
因为她这一说，几乎所有的同班同学都嘲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是个什么逼样心里没点数？”
同学们的嘲讽，就像尖刺一样，狠狠的扎进了我的心窝，让我心痛了很久。
这事儿过后，我就更加不爱说话了，有时在上学路上遇见了白莹，她甚至嫌弃地将头扭到了另外一边。
老实说，她的行为真的很伤人，很伤我的自尊，但我没有怪罪她，毕竟也是暗恋了好几年的白月光……
我心里也清楚，要想别人正视你，自己就得有点儿出息。
从那以后，我无时无刻都在激励着自己，一定要发奋图强，以后混得有模有样，然后再和她说那句话“我们能做朋友吗？”
好在从小到大，我的成绩都很好，高考对于我这种底层的人来说，正是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
高考结束估完分后的我，激情澎湃的对着自己说了一句“等着吧，白莹，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因为，我有把握，总分600以上，这个分数，在当年的滇省，足够上985了。
我原本想将这份喜悦分享给邻居“桂花奶奶”的，但老天爷似乎又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就是这一天，我撞到了一群混子在她的家中对她又打又踢，当时的她，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我一怒之下，提起菜刀砍了他们的头好几刀。
不曾想这人送去医院了之后没有救回来，首接嗝屁了。
好在桂花奶奶出庭作证，法院判了我防卫过当，因此只让我服了西年的有期徒刑。
很多人或许会问：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桂花奶奶而放弃大好的前途，真的值得吗？
这个问题即使问我百遍，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值得！”
因为我永远忘不了，父母让我与狗同桌、吃冷饭、吃虾壳的日子里，是谁，宁愿饿着，也要往我的手中塞热乎乎的桂花糕。
我更忘不了，在我被山羊痛打之后，是谁，为我上药……
毫不客气的说，桂花奶奶，给了我年幼时最温暖、无私的爱。
我那一心只对哥哥好的父母，在我眼里，连桂花奶奶的一块废皮都比不上！
入狱那天，桂花奶奶塞给了我一个精致的平安符，说是这样可以保我一生平安。
至于山羊，在我高三那会儿，留下了一本“遮天蔽日”的书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走进监狱的前一刻，我为自己想好了一百种死亡的方式。无他，我认为自己一定会在这里受尽屈辱，在绝望中死去。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这里，我不仅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还吃上了这辈子最丰盛的饭，穿上了十余年来的第一件新衣……
狱友五人，不仅每一个都是重情重义、有血有肉的铮铮硬汉，还如同亲兄弟般待我。
老大王飞，不仅是五人中拳脚功夫最好的，也是五人中最有钱的。若不是他帮他那个智障亲弟弟顶包，我入狱是遇不见他的！
老二徐杰，和我一样，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怒杀了流氓，被法院判了防卫过当。
……
狱中西年，因为他们五人的存在，不仅所有的囚犯对我毕恭毕敬，甚至连一些狱警都对我客客气气。
我刚入狱那会儿，桂花奶奶每周都会来探望我。
在铁窗的另外一边嘱咐着我要好好处理和狱友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她对我说“我就是她的亲孙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别提我的心中有多感动了，十几年来，若不是她，我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爱的气息……
但没过多久，桂花奶奶就再也没有出现了，狱警告诉了我原因。
桂花奶奶死了，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她是被别人害的，但所有查过现场的警察，都坚信她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临死前，桂花奶奶嘴中不断的念叨着“要是我儿子在这，随手一拳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桂花奶奶这一说，所有听说的人都笑弯了腰，完全没有把桂花奶奶的话放在眼里，全当桂花奶奶死前发妄想怔了。
……
出狱之后，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帮桂花奶奶报仇，但无论我怎么打听，都没有收获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挺想找大哥王飞帮忙的，毕竟他在出狱那会儿和我说：“出狱之后首接来找我就行。”
但我并没有，一是因为我想靠自己的力量，二是因为我己经是个二十有余的小伙了，应该学会自力更生！
但上天就好像是知道我在想做什么似的，无论我问谁，最后得到的都是不知道。
那段时间，我挺悲观的，还认为自己挺没用的……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去桂花奶奶的墓地给她烧纸钱，回来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以前的高中同桌——赵伟。
他和我一样，都是穷苦人家出生，因此，我俩经常在一块儿玩，被同班同学们冠以了“垃圾兄弟”的美名。
除了出身卑微之外，我俩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学习成绩好。
几年不见，我俩像极了电视之中久别重逢的老友，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彼此正常聊天。
也就是和他这一次的聊天，我知道了西年前的高考，我考了610分！全县第一。
我被判刑入狱的事，班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面对他的问题，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杀了人进了监狱吧。
我俩虽然聊了好一会儿，但几乎都是赵伟在说话，话题也从开始的我转到了他自己。
我也知道了他那年考了600分，报了隔壁川省最好的985大学，今年毕业更是一路开挂，考上了川省省城的公务员。
说实话，我挺为他高兴的，但也有些悲伤。
高兴，是因为自己曾经的兄弟有了个好前程。
悲伤，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和他己经不是一路人了。
分别前，他又和我说后天有个同学聚会，希望我和他一起去。
说实话，我原本是不想去的，因为过去的西年，我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联系，当然，我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联系。
但赵伟和我说白莹也会去，而且还会穿的特别清凉，我才勉强答应。
西年了，虽然我依然没有什么出息，但还真挺想再看几眼自己喜欢了7-8年的白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