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那声石破天惊的“废黜”诏令,如同九天落下的惊雷,瞬间撕裂了大清王朝表面平静的天幕。金銮殿内的死寂被紧随其后的、压抑到极致的巨大喧嚣取代,随即又被殿外山呼海啸般的“废储君,安民心!”声浪彻底吞没。太子弘时面如金纸,如泥,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御前侍卫像拖拽一袋朽物般架离了象征着至尊储位的殿堂,留下一道蜿蜒的、象征着权力坍塌的狼狈水痕。太子党核心成员,如弘时的首席谋士、心腹伴读,以及几个依附最紧的宗室子弟,脸色灰败如死人,被摘去顶戴花翎,当场锁拿,沉重的镣铐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也拉开了血腥清算的序幕。
诏狱·黑水寒铁锁惊魂
暴雨如注,狠狠砸在诏狱那扇沉重无比、泛着幽冷黑光的玄铁大门上,溅起一片片惨白的水花。雨水顺着门楣上狰狞的狴犴石雕流淌下来,如同血泪。门内,是另一个世界。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腐肉的恶臭、还有绝望的恐惧。火把的光在湿冷的石壁上跳跃,映照出无数扭曲晃动的影子,如同地狱里挣扎的鬼魅。惨叫声、鞭打皮肉的闷响、铁器刮擦骨头的刺耳声音,是这里永恒的背景乐章。
弘时的心腹谋士,那个曾为太子出谋划策、构陷忠良的阴鸷文士,此刻被剥去了象征清贵的官袍,只余一身肮脏的囚服,赤着双脚,被粗大的铁链悬吊在刑架上。冰冷的铁钩刺穿了他的琵琶骨,鲜血混着雨水顺着他颤抖的身体往下淌,在脚下积成一滩暗红。他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早己没有了人形。负责审讯的,是华妃麾下最冷酷无情的刑讯老手,一个脸上有着狰狞刀疤、眼神如同秃鹫般的老狱吏。他慢条斯理地用沾了盐水的皮鞭,一下下抽打着早己皮开肉绽的躯体,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说!太子在江南私吞的漕粮、倒卖的盐引,赃银都藏在哪里?!还有哪些朝臣收了你们的黑钱?!名单!地库!同伙!都给老子吐出来!”
每一次鞭打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般的脆响和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狱吏身后阴影里,周宁海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如同欣赏一出乏味的戏剧。他是华妃的眼睛,确保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头颅,将他们主子最后一点肮脏的秘密都吐露干净,确保每一根骨头都被彻底碾碎,再无一丝死灰复燃的可能。这里是人间炼狱,是旧日荣光的最终坟场。
东宫·朱门抄检碎浮华
与诏狱的阴森恐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昔日煊赫无比的东宫。只是此刻,这座象征着帝国未来储君的宫阙,同样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肃杀之中。暴雨冲刷着朱红的宫墙,却洗不掉那份倾颓的衰败气息。沉重的宫门被粗暴地撞开,一队队身着玄黑甲胄、手持明晃晃雁翎刀的禁军士兵,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领头的,赫然是华妃亲自指定的心腹将领,赵铁鹰!他面色冷硬如铁,眼神锐利如鹰隼,手中高举着加盖了内务府大印、由皇后宜修亲自签署的抄检敕令。
“奉旨查抄!所有人原地跪下!擅动者,格杀勿论!” 赵铁鹰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瞬间压过了雨声,在东宫空旷的殿宇间回荡。
宫女、太监们早己吓得魂飞魄散,如同受惊的鹌鹑般跪伏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瑟瑟发抖。昔日太子弘时宠爱的姬妾,珠翠散乱,花容失色,躲在角落里嘤嘤哭泣。赵铁鹰看也不看这些人,目光如炬,扫视着这座奢华到极致的宫殿。他的士兵们训练有素,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
“哐当!” 珍贵的珐琅彩瓷瓶被毫不怜惜地扫落在地,摔得粉碎,露出藏在夹层中的一叠叠标注着“江南盐课”的巨额银票和私铸的金锭。
“咔嚓!” 紫檀木多宝格被暴力撬开,里面不是古玩字画,而是一匣匣鸽蛋大小的东珠、整块翡翠原石,以及几封与边将往来的密信!
“这边!地板下有暗格!” 一名士兵用刀柄重重敲击着金砖铺就的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撬开金砖,一个深埋的秘匣被取出,里面赫然是**伪造的玉玺印模和一份拟定的、罗列着“逆臣”名字的清洗名单,上面甚至有几个弘历(乾隆)阵营关键人物的名字!
赵铁鹰拿起那份名单,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至极的笑意。铁证如山!他大手一挥:“所有财物、文书,登记造册,封存!人犯,全部拿下,押入慎刑司候审!” 昔日象征着无上荣光的东宫,此刻成了展示太子弘时贪婪、愚蠢与罪孽的陈列馆。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在士兵们冰冷的登记声中,失去了所有光彩,沦为罪证。弘时的浮华美梦,彻底被碾碎成泥。
京城·玄甲巡弋定风波
暴雨如天河倒灌,冲刷着京城青灰色的街道和屋脊。雨水在石板路上汇聚成湍急的溪流,哗哗作响。然而,在这瓢泼大雨中,一队队身披玄色油衣、甲胄森严的士兵,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京城的主要街道、衙署、勋贵府邸周边巡弋。雨水顺着他们冰冷的头盔和甲片流淌,却浇不灭他们眼中锐利的寒芒。长枪如林,刀剑出鞘半寸,在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死亡光泽。
这是华妃麾下最精锐的京畿卫戍力量,由赵铁鹰的副手亲自坐镇指挥。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弹压!震慑!确保在废储风暴席卷而来的当口,整个京城,如同一块被铁拳牢牢攥紧的石头,纹丝不动!
那些平日里依附太子、此刻如惊弓之鸟的官员府邸,大门紧闭,灯火昏暗,连一丝多余的声响都不敢发出。街面上,除了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雨水的喧嚣,再无其他。昔日繁华的夜市、喧嚣的酒楼茶馆,此刻死寂一片。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京城居民的心头。所有人都明白,天变了!任何试图在此时兴风作浪、浑水摸鱼的行为,都将被这冰冷的铁甲洪流毫不留情地碾碎!这是用铁血换来的、短暂而必要的秩序。华妃用她掌控的武力,为这场席卷朝堂的滔天巨浪,强行划下了一道暂时的边界,确保清洗在可控范围内进行,为新旧权力的平稳过渡,争取到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枯井·烛影筹谋布新局
与外界肃杀血腥的风暴中心不同,幽深的枯井下,烛火依旧稳定地燃烧着,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散尽后更加凝重的气息。宜修、甄嬛、华妃三人再次聚首。石桌上铺开的,不再是罪证,而是一张密密麻麻标注着官职、人名、派系关系的京畿权力结构图。
“名单上的人,该下狱的下狱,该流放的流放,该杀的…一个不留。”华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大权在握的冷酷与快意,指尖重重敲在几个被朱砂笔狠狠划掉的名字上,“赵铁鹰的人,己经接管了九门提督衙门和步军统领衙门的关键位置。京城的枪杆子,牢牢握在我们手里了!” 这是她最锋利的刀,也是此刻稳定局势的定海神针。
甄嬛的目光则落在都察院、六部一些空出的中下级职位上,清冷的眼眸中闪烁着精光:“舆论的东风不能停。沈眉庄那边联络的清流,需立刻推举我们暗中考察过、品性能力俱佳、且对弘历(乾隆)抱有好感的寒门士子或中立官员,递补这些空缺。尤其是吏部、户部、工部这些关键位置,务必安插上我们的人,或至少是倾向我们的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安陵容救治的那些因太子党暴政而家破人亡的苦主,可以安排他们在合适场合‘偶遇’新任官员,哭诉冤情,既能博取同情,更能让新官明白,他们手中的权力,该为谁所用。”
宜修修长的手指,如同最高明的棋手,在权力图谱上几个至关重要的节点轻轻点过:“宗室勋贵那边,经过此次废储,看清风向的聪明人不少。我会以‘稳定社稷、辅佐新君’为名,择其可用者,给予一些虚职荣衔或无关痛痒的实缺,加以安抚羁縻。至于弘历(乾隆)…” 她抬起眼,烛光在她幽深的眸底跳跃,“他表现得很沉稳,也很聪明。登基前的这段时间,让他多接触实际政务,尤其是沈眉庄在试点和书院培养出的那些年轻吏员,可以安排一些人到南书房行走,既是为他储备人才,也是让他提前感受‘我们’为他铺就的路。”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哼,便宜那小子了。”华妃冷哼一声,但眼中并无多少不满。弘历是她们共同选定的棋子,也是通往江南逍遥的必经之路。掌控朝局,是为了更好地放手。
“涤荡旧秽,是为新天。”甄嬛缓缓总结,目光扫过石桌上的图谱,如同扫过一片刚刚被烈火焚烧过的焦土,“余烬必须清理干净,新的种子才能顺利生根发芽。这京城的风波,该平息了。下一步,是让弘历,稳稳地坐上那个位置。” 枯井下的烛火,映照着三张虽显疲惫却目光灼灼的脸庞。废储的惊涛骇浪己然平息,但通往最终目标的航程,才刚刚驶过最险恶的暗礁。她们的目光,己投向那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太和殿金銮宝座,以及宝座之后,烟雨朦胧的江南栖梧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