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后,被阴鸷权臣宠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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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栖梧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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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和亲后,被阴鸷权臣宠入骨
作者:
欧阳惜时
本章字数:
6636
更新时间:
2025-06-30

(一)

栖梧院的寒,是渗入骨髓的寂静。而松鹤堂的寒,则带着一种沉甸甸、审视意味的威压,如同巨石悬顶。

裴琰领着阿蛮,踏着清晨新落的薄雪,走向府邸深处那座象征着魏氏最高尊荣的院落。雪粒子被风卷着,扑打在脸上,细微的疼。阿蛮缩着脖子,努力想把冻得通红的双手揣进袖子里,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雕花提盒——里面装着裴琰昨夜亲手挑选、今晨精心烹制的几样精致茶点,以及一套她惯用的、釉色温润如雨后天青的越窑茶具。提盒沉甸甸的,阿蛮抱得小心翼翼,圆脸绷得紧紧的,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姑娘,老夫人…凶不凶啊?”阿蛮的声音带着点鼻音,是冻的,也带着点怯意。她努力回忆着嬷嬷们七嘴八舌的“教导”,小脸皱成一团,“阿蛮要是记错了规矩怎么办?是…是进门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叩头是三轻三响还是…还是三响三轻?” 她掰着手指头,越说越迷糊,自己把自己绕晕了。

裴琰停下脚步,抬手替阿蛮拂去肩头沾染的几点雪花。她今日着一身淡青色缠枝莲纹交领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色银狐裘斗篷,领口一圈蓬松柔软的银狐毛,衬得她一张脸愈发小巧莹白,眉眼沉静如画,仿佛江南烟雨凝就的玉人。长长的鸦羽睫毛下,那双眸子清澈,却深不见底,映着雪光,流转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通透与坚韧。纵使身处逆境,这份沉静的美,依旧如同冰层下流动的暗泉,无声却有力。

“莫怕。”裴琰的声音不高,却像清泉滴落玉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记着该记的,不该记的,忘了也无妨。跟紧我,少说话便是。”她目光扫过阿蛮怀里的提盒,指尖在冰冷的紫檀木上轻轻一点,“看好它,别摔了。”

阿蛮立刻挺首了小身板,重重点头:“嗯!姑娘放心!阿蛮记性好着呢!” 可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小声嘟囔,“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哎呀,刚才姑娘迈的哪只脚进来的?完了完了,光顾着看地砖了,好像数了十七块青砖才到这儿…” 这不着边际的“数砖”念头,在如此威压下,竟成了她缓解紧张的唯一方式,憨态中透着一丝令人哭笑不得的纯真。

**(二) **

松鹤堂内,熏着浓重的沉水香,暖意融融,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源自岁月与权势沉淀下来的凛冽气息。厚重的锦缎帘幕低垂,光线显得有些幽暗,更添几分压抑。

上首紫檀木嵌螺钿的罗汉榻上,端坐着魏府的老封君——苏夫人。她年逾古稀,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整套赤金点翠头面,华贵逼人,却也沉重得仿佛要将那瘦削的身躯压垮。一张脸保养得宜,皱纹深刻却不见太多松弛,法令纹尤其深重,如同刀刻,紧抿的嘴角向下耷拉着,显得极为严厉刻薄。那双眼睛,浑浊中透着精光,如同鹰隼,此刻正毫不掩饰地、自上而下地打量着站在堂下的裴琰。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挑剔,以及一种根深蒂固的、源于“焚城之役”血仇的冰冷恨意。

裴琰垂眸敛衽,依着最标准的礼仪,深深下拜:“孙媳裴琰,叩见祖母。愿祖母福寿安康。”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姿态优美,挑不出一丝错处,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苏夫人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并未立刻叫起。堂内侍立的几个老嬷嬷和丫鬟,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气氛压抑得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断。

阿蛮跟在裴琰身后,有样学样地跪下,小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前。她感觉那道锐利的目光也扫过了自己,吓得浑身一僵,怀里抱着的提盒差点脱手,慌忙又抱紧了些,心里默念:“左脚右脚?刚才好像迈的是…是右脚?不对,好像是左脚?哎呀,管它呢,反正姑娘迈哪只我就迈哪只…” 这“鸵鸟”心态让她暂时忽略了头顶的威压。

**(三) **

“抬起头来。”苏夫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金石摩擦般的质感,冰冷地砸在寂静的堂中。这声音听起来有些中气不足,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

裴琰依言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道审视。她额前的碎发被一丝不苟地拢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白皙的肌肤在堂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细腻温润。那双眼睛清澈明净,即使在这样的压力下,也没有丝毫闪躲或谄媚,只有一片沉静的湖,深不见底。

“哼,倒是一副好皮囊。”苏夫人刻薄地评价,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在估价一件物品,“难怪能迷惑得我那孙儿松了口,让你这仇家之女进了我魏氏的门庭!” “仇家之女”西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如同淬了毒的冰棱。她说话时,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不适困扰着。

裴琰眼帘微垂,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苏夫人那个细微的动作和声音里的那一丝虚浮。她没有辩解,只是姿态依旧恭谨:“孙媳不敢。能入魏家门庭,是琰的福分。琰深知过往旧事,不敢或忘。” 她的声音清越平和,如同玉磬轻击,字字清晰,不带半分火气,却将苏夫人那淬毒的冰棱无声地化开,“今日初谒祖母,备了些许粗陋茶点,是琰亲手所做,斗胆奉上,聊表心意,还望祖母莫要嫌弃。” 她微微侧首,目光示意身后的阿蛮。

**(西) **

阿蛮正跪得膝盖发麻,小脑袋里还在天人交战“刚才叩头时响了几声?好像不够三轻三响?完了完了…”,冷不防被裴琰的目光扫到,一个激灵,险些把怀里的宝贝提盒扔出去。她慌忙稳住心神,努力回忆姑娘教过的步骤,笨拙却极其认真地膝行上前,将沉甸甸的紫檀木提盒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努力放得响亮清晰:“婢…婢子阿蛮,代…代我家姑娘,给老…老夫人献…献上茶点!”

这突兀的举动和那带着哭腔的“献上”,打破了堂内死水般的沉寂。几个垂手侍立的丫鬟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强忍着笑意。连苏夫人身后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嬷嬷,嘴角也微微抽动。

苏夫人凌厉的目光扫向阿蛮高举的提盒,又落回她那张紧张得快要哭出来、却偏偏努力瞪圆了眼睛强撑着的圆脸上。阿蛮只觉得头顶的目光如有实质,压得她脖子发酸,心里哀嚎:“盒子好沉!比老夫人刚才说的话还沉!姑娘救命啊!”

“打开。”苏夫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声音里的金石摩擦感似乎被这憨态可掬的小插曲磨钝了些许。

阿蛮如蒙大赦,赶紧手忙脚乱地打开提盒。随着盒盖开启,一股极其清雅、沁人心脾的甜香瞬间逸散开来,带着梅花初绽的清冽、蜂蜜的温润、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果脯酸香,奇异地冲淡了堂内浓郁的沉水香带来的沉闷感。只见盒内分格摆放:一碟晶莹剔透如琥珀的梅花蜜饯,一碟小巧玲珑、形似雪团子的松仁奶糕,一碟色泽红亮的山楂果脯。最引人注目的是旁边那套雨过天青色的越窑茶具,釉色纯净温润,在略显幽暗的堂中,仿佛自带柔光,流淌着江南烟雨般的静谧与雅致。

那清雅的甜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苏夫人紧蹙的眉心似乎无意识地舒展了一瞬。她盯着那套茶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仿佛被那抹纯净的天青色短暂地攫住了心神。

**(五) **

裴琰捕捉到了苏夫人那细微的神色变化,适时开口,声音依旧清越平稳:“祖母,新雪初霁,最是清冽。孙媳斗胆,可否以此初雪之水,为祖母烹一盏清茶,略尽心意?” 她的话语恭敬,姿态谦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对茶道的自信。

苏夫人没有立刻回答。堂内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更漏滴答的轻响和香炉里沉水香燃烧的细碎噼啪声。她审视的目光在裴琰沉静的眉眼、那套天青茶具、以及阿蛮还高举着提盒微微发抖的手上缓缓巡睃。那清雅的香气似乎还在鼻端萦绕,勾起了某种久违的、对清雅滋味的渴望,与她习惯的沉重熏香形成了鲜明对比。

终于,她喉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算是默许。枯瘦的手指再次按了按太阳穴,这一次,动作明显透着一丝疲惫和烦躁。

裴琰心中了然,面上却不露分毫。她从容起身,示意阿蛮将茶具在旁边的矮几上小心摆放好。阿蛮如释重负,放下提盒时,偷偷甩了甩发酸的手臂,小脸上满是“过关了”的庆幸,又赶紧绷住,学着旁边嬷嬷的样子,垂手肃立,只是眼珠子忍不住好奇地瞟向自家姑娘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裴琰净手,取雪,温盏,动作娴熟优雅,带着一种天然的韵律美。她专注于手中的茶具,仿佛置身于无人的幽谷,周遭的威压与审视,都被那抹天青色和氤氲的茶烟悄然隔开。松鹤堂内,初雪的寒意与沉水香的暖郁交织,茶香初起,而水面之下,看不见的暗流,依旧在缓缓涌动。老夫人身体的隐忧,裴琰深藏的药理之识,如同投入这潭深水的两颗石子,涟漪虽微,却己悄然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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