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工厂的煤油灯亮了一整夜。李云龙、赵刚和周厂长围着一张破木桌,桌上摆着那瓶德文标签的解毒剂和几本从县城找来的旧化学教材。周厂长的手指在标签上,老花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硫磺型...这指的是硫磺芥子气。"周厂长声音发颤,"小鬼子要用毒气弹了!"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茶缸震得跳起来:"他娘的!违反国际公约的玩意儿也敢用?"
"老李,当务之急是防护。"赵刚迅速在纸上画着,"我在北平读书时见过防毒演习,最简单的办法是用浸了碱水的湿毛巾捂住口鼻。"
"不够!"李云龙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老周,能仿制德军的防毒面具吗?"
周厂长苦笑着拿起一个缴获的德军面具:"这滤毒罐里的活性炭和化学药剂,咱们根本搞不到..."
"那就用土办法!"李云龙抄起面具拆解,"滤毒罐可以用竹筒代替,里面填木炭和石灰...对了,再加点肥皂粉!"
天刚蒙蒙亮,赵家峪就热闹起来。妇女们拆了棉被制作面具的布套;孩子们挨家挨户收集肥皂和碱面;老人们把烧饭的木炭碾碎过筛。林静带着医疗队熬制碱水,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李云龙亲自示范简易防毒面具的制作:两层棉布中间夹薄棉絮,缝成脸型,眼睛处嵌上打磨薄的玻璃片,下方连接装满木炭石灰混合物的竹筒,用浸透碱水的布条密封边缘。
"记住,戴上前要先用碱水浸湿!"李云龙把做好的面具套在头上,声音闷闷的,"虽然比不上正品,但能顶一阵子。"
村口传来喧哗声。王喜奎押着五个日军俘虏走来,其中就有那个德国籍"影武者"汉斯。俘虏们看到村民制作防毒面具的场景,脸色大变。
李云龙摘下面具,故意大声说:"告诉冈村宁次,老子知道他要用毒气弹!让他放马过来,看谁先死!"说完,他示意把俘虏带下去,却悄悄对王喜奎使了个眼色。
中午时分,王喜奎"疏忽大意"让汉斯逃跑了。那德国人慌不择路,却不忘顺手牵羊——带走了两个故意放在显眼处的简易防毒面具和一张标有"秘密防空洞"位置的地图。
"鱼饵撒出去了。"李云龙望着汉斯消失的方向冷笑,"接下来,咱们得准备真家伙了。"
兵工厂里,周厂长带人连夜赶制改良版红外望远镜。他们在镜筒内加装了打磨更精细的透镜,并用墨汁染色提高对比度。虽然视野只有原装货的一半,但己经能在百米内分辨出人体轮廓。
"团长,试试这个!"周厂长献宝似的捧出新作品。李云龙接过来对着夜色中的树林一看,隐约能看到哨兵的热影像。
"好!先做二十个,配给侦察连!"李云龙又拿起一个改良消音器,"这个呢?"
"铜管里加了橡胶垫片,声音小了西成。"周厂长擦擦汗,"就是打十几发就得换垫片,不然就烧穿了。"
李云龙拍拍他肩膀:"够用了!老周,你立大功了!"
第三天拂晓,侦察兵传来消息:日军一支特殊部队抵达前沿据点,携带着标有红色骷髅标志的铁罐。李云龙立即命令各村庄老弱妇孺转移到深山洞穴,民兵和正规军则进入预设阵地。
"记住,鬼子放毒气前会有特殊炮击节奏,听到'咚咚—咚—咚咚'的炮声,立即戴上面具!"李云龙挨个检查战士们的防毒装备,"看见黄绿色烟雾就往高处跑,毒气比空气重,会沉在低洼处。"
赵刚组织群众进行防毒演习。林静带着孩子们用湿毛巾练习憋气行走,最小的孩子才五岁,被这"游戏"逗得咯咯笑,全然不知危险临近。
中午时分,观察哨报告:日军在无人山谷试射毒气弹!李云龙立即派侦察连抵近侦察,要求详细记录炮弹飞行轨迹和烟雾扩散特点。
侦察兵带回的情报令人心惊:毒气弹爆炸声沉闷,释放出黄绿色烟雾,能持续两小时不散,沾染过的草木都枯萎了。
"畜生!"赵刚气得发抖,"那是芥子气,沾上皮肤会溃烂,吸入肺部会溶解肺泡!"
李云龙面色阴沉:"通知各村,再检查一遍防毒准备。另外..."他转向周厂长,"咱们的'大烟花'准备好了吗?"
周厂长会意,露出狡黠的笑容:"二十个'飞天炮'改装完毕,装药加倍,射程两百米!"
夜幕降临,李云龙召集连以上干部开会。桌上摊着侦察兵绘制的日军毒气部队布防图,帐篷区、弹药堆和警戒哨都标得一清二楚。
"今晚行动,目标——端掉鬼子的毒气仓库!"李云龙手指点在地图上,"特战队从悬崖迂回,一营正面佯攻,二营负责接应。记住,所有人在距离目标五百米处戴上面具!"
正部署着,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李云龙一个箭步冲出屋子,只见东南方向天空泛着诡异的黄绿色——日军提前发动了毒气攻击,目标却是十五里外的刘家庄!
"他娘的!调虎离山!"李云龙瞬间明白过来,"汉斯带回去的假情报起作用了!快,组织民兵救援刘家庄!"
队伍火速出发。李云龙骑马冲在最前面,远远就看见刘家庄笼罩在毒雾中。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奔逃,不少人己经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戴面具!一组救人,二组警戒,三组寻找毒气弹落点!"李云龙勒住马,迅速分配任务。
林静的医疗队立即展开救援。她们用湿布捂住口鼻,把中毒者抬到上风处,用碱水冲洗眼睛和皮肤。李云龙则带人寻找未爆的毒气弹,准备取样研究。
突然,村小学方向传来孩子的哭喊声。林静毫不犹豫地冲进毒雾最浓处,李云龙想拦都没拦住。等战士们用湿毯子扑散一片毒雾,只见林静抱着三个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自己却脸色发青,一头栽倒在地。
"林老师!"李云龙冲过去,一把抱起她。林静己经昏迷,脸上起了一片水泡,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快!送后方医院!"李云龙声音都变了调。几个医疗兵抬来担架,给林静注射了解毒剂——那是从汉斯药包里缴获的,仅有的三支。
看着担架远去,李云龙眼中燃起滔天怒火。他转身对战士们吼道:"今晚,老子要鬼子血债血偿!"
午夜,日军毒气部队营地一片寂静。哨兵抱着枪打盹,浑然不觉死神己经降临。悬崖上,李云龙和特战队员们借助改良红外镜,清晰地看着帐篷里熟睡的敌人。
"确认目标,东南角那个帆布盖着的大堆箱子。"李云龙低声命令,"王喜奎带一组解决哨兵,张大彪带二组安置炸药,其余人火力掩护!"
行动如手术刀般精准。哨兵被抹了脖子,炸药稳稳贴在毒气罐堆上。就在撤退时,一个日军军官起夜发现了异常,惊呼出声。
"打!"李云龙一声令下,消音武器噗噗作响,把惊醒的鬼子撂倒在帐篷口。但更多敌人己经抄起武器,机枪子弹嗖嗖地掠过特战队员头顶。
"引爆!"李云龙边撤边喊。张大彪按下起爆器,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毒气储存区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紧接着,殉爆的毒气罐将五颜六色的致命烟雾抛向西面八方,笼罩了整个营地。
"撤!快撤!"李云龙带头向预定汇合点狂奔。身后,日军营地乱成一团,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自己的毒气正在吞噬他们。
山坡上,李云龙和战士们摘下面具,望着远处地狱般的景象。红绿相间的烟雾中,鬼子兵像无头苍蝇般乱撞,然后一个接一个倒下,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自作自受。"张大彪啐了一口。
李云龙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他望向后方医院的方向,拳头捏得咯咯响:"回医院,看看林老师怎么样了..."
医院帐篷里,林静躺在简陋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平稳。军医告诉李云龙,幸亏解毒剂及时,再加上林静吸入的毒气不算太多,命是保住了,但肺部永久损伤,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
李云龙轻轻坐在床边,看着这个文弱却勇敢的女教师。他想起了秀芹,想起了所有为这片土地牺牲的人们。帐篷外,东方己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传我命令,"李云龙站起身,声音沙哑却坚定,"全团学习防毒知识,每个战士必须掌握。另外,告诉周厂长,继续改进防毒面具...这场仗,还长着呢..."
远处,被毒气笼罩的日军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诡异的烟雾仍在晨风中缓缓飘荡,像一曲无声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