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大捷后的第七天,李云龙正带着工兵连在城西修筑防御工事。三伏天的日头毒辣,战士们光着膀子挥汗如雨,铁锹与岩石碰撞出点点火星。
"团长,歇会儿吧!"张大彪提着水罐走过来,自己先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鬼天气,石头都能晒化喽。"
李云龙抹了把脸上的泥浆,指着刚挖好的反坦克壕:"再加固半米。小鬼子吃了这么大亏,肯定要来找场子。"他接过水罐却没喝,转身递给旁边一个瘦小的老汉,"老伯,您先来。"
老汉颤巍巍接过水罐,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李团长,您这样的大官还..."
"啥大官不大官的。"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咱当兵的不就是给老百姓扛活的?"
正说着,城墙上突然响起急促的哨声。李云龙一个箭步蹿上观察台,望远镜里,远处山路上腾起一片烟尘——骑兵!
"准备战斗!"李云龙厉声喝道,同时仔细观察着那支快速接近的队伍。突然,他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把城门打开,是咱们的人。"
来的是军区通讯员,带着一份绝密文件和一支奇怪的队伍——五个穿着国军制服的人,领头的佩戴少将军衔,面容冷峻。
"报告李团长!"通讯员敬了个礼,"军区命令您部配合友军执行'雷霆行动'。"他压低声音,"这位是国军特别行动组组长,郑少英将军。"
李云龙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位"将军"——此人站姿笔挺,虎口有老茧,一看就是常年用枪的好手。但那双眼睛太过冷静,不像前线拼杀出来的军人,倒像是...
"特务?"李云龙首截了当地问。
郑少英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常态:"李团长果然慧眼。鄙人确实是军统晋南站站长,此次奉上峰之命,与贵军合作铲除汉奸周佛海。"
李云龙心头一跳。周佛海是晋西北最大的汉奸头子,掌控着三县伪政权,连日军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但此人行踪诡秘,身边保镖如云,刺杀他谈何容易?
"里面谈。"李云龙一摆手,带着众人进了临时指挥部。
作战会议上,郑少英摊开一张精密的地图:"周佛海三日后将在青龙镇举办五十大寿,日军驻山西司令官佐藤将亲自赴宴。我们计划在途中实施斩首。"
李云龙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突然冷笑:"这路线经过黑风谷,两侧都是绝壁,傻子才会走这里。你们军统就这点水平?"
郑少英脸上挂不住了:"李团长有何高见?"
"周佛海老奸巨猾,肯定会走水路。"李云龙指着地图上的青龙河,"他最近新买了艘汽艇,显摆得很。"
会议不欢而散。等郑少英一行离开后,赵刚凑过来:"老李,这事儿蹊跷。军统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专程来帮我们除汉奸?"
李云龙摸出旱烟袋慢悠悠装上烟丝:"黄鼠狼给鸡拜年呗。"他吐了个烟圈,"去把王根生叫来,让他带人盯着这群'友军'。"
夜深人静,李云龙正在油灯下研究作战方案,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来人是王根生,满脸兴奋:"团长,逮着大鱼了!那个郑少英半夜溜出去,在城隍庙跟人接头!"
"谁?"
"您绝对猜不到——是谢宝庆!就是黑云寨那个土匪头子!"
李云龙眼中精光一闪。谢宝庆去年被日军收编,现在是皇协军独立旅旅长,专跟八路军作对。军统特务和汉奸勾搭,这里头的水可深了。
"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李云龙沉吟片刻,"另外,派人去青龙镇摸摸周佛海寿宴的底。"
三天后,情报陆续汇总:周佛海确实要大办寿宴,但地点不在青龙镇,而是在更靠近日军防线的白河城。更关键的是,郑少英那伙人最近频繁勘察黑风谷地形,还在谷顶藏了几箱炸药。
"果然有诈!"李云龙把情报拍在桌上,"这帮王八蛋想炸的不是周佛海,是咱们!"
原来,军统计划以合作为名,诱使八路军进入黑风谷,然后制造"八路军伏击国军"的假象,为顽固派掀起新一轮反共高潮找借口。
"怎么办?"赵刚眉头紧锁,"取消行动?"
李云龙冷笑:"不,将计就计。"他详细布置了一个反陷阱计划,听得众人眼睛发亮。
行动当天,郑少英早早带人在黑风谷设伏。中午时分,果然看见一队"八路军"沿着谷底行进,为首的正是穿着李云龙标志性皮夹克的"李团长"。
"炸!"郑少英一声令下,预设的炸药轰然起爆,巨石滚落,瞬间堵塞了谷口。与此同时,埋伏在两侧的"国军"猛烈开火,下面的"八路军"顿时"死伤惨重"。
"哈哈哈!李云龙不过如此!"郑少英得意忘形,亲自下山查看战果。当他掀开那个"李团长"的尸体时,脸色骤变——这是个穿着李云龙衣服的稻草人!
"上当了!撤!"郑少英刚喊出口,西周突然枪声大作。真正的八路军从背后包抄上来,领头的正是李云龙本人。
"郑站长,别来无恙啊?"李云龙端着冲锋枪,笑容灿烂,"听说你想给我办丧事?太客气了,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交火一边倒。军统特务虽然训练有素,但哪是身经百战的独立团对手?不出十分钟,除了郑少英和两个心腹,其余全部被歼。
审讯只用了一根烟的功夫。李云龙还没把烟抽完,郑少英就全招了——这是重庆方面授意的"一石二鸟"之计,既除掉李云龙这个心腹大患,又嫁祸给日军,挑起更激烈的冲突。
"有意思。"李云龙把玩着从郑少英身上搜出的密信,"你们连周佛海都算计进去了?"
郑少英面如死灰:"周佛海早就暗中投靠重庆,这次寿宴其实是..."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一声枪响,郑少英眉心多了个血洞。李云龙一个翻滚躲到墙角,同时吹灭油灯。又是几声枪响,剩下两个俘虏也毙命了。
"狙击手!三点钟方向!"王喜奎大喊着还击。等战士们冲出去,杀手早己逃之夭夭,只留下几个弹壳——德制毛瑟步枪,军统杀手的标配。
"灭口?"赵刚脸色难看。
李云龙却笑了:"不,是送礼。"他晃了晃从郑少英身上摸出的密码本,"有了这个,咱们就能陪军统好好玩玩了。"
三天后,白河城张灯结彩,周佛海的五十大寿如期举行。这位大汉奸穿着绸缎马褂,正在大堂接受各方贺礼,突然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开了。
"八路军来了!"尖叫西起。周佛海在保镖护送下仓皇逃向后院,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前——正是李云龙!
"周先生,生日快乐。"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代表晋西北老百姓,给您送终来了!"
周佛海面如土色,突然掏出一份文件:"别杀我!我是重庆的人!这是戴老板的亲笔信!"
李云龙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冷笑更甚:"巧了,戴老板刚下令处决你。"他亮出从郑少英那里缴获的密电,"说你首鼠两端,该杀。"
周佛海在地,裤裆湿了一片。李云龙没再废话,一枪结果了这个恶贯满盈的汉奸,同时下令迅速撤离——真正的目标不是周佛海,而是赶来增援的日军。
果然,半小时后,日军一个大队急匆匆赶到白河城,正好撞上独立团预设的伏击圈。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日军丢下百余具尸体狼狈逃窜,还"意外"地留下了几份重要文件——都是李云龙事先准备好的"周佛海与日军勾结的证据"。
"老李,你这招太绝了!"回根据地的路上,赵刚忍不住赞叹,"让军统和鬼子狗咬狗,咱们坐收渔利。"
李云龙却摇摇头:"还没完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从周佛海保险箱里找到的——日军要在月底对根据地使用新型毒气弹。"
所有人的笑容凝固了。毒气战意味着不分军民、无差别屠杀,是真正灭绝人性的手段。
"必须阻止他们!"赵刚一拳砸在马鞍上。
李云龙望向远方连绵的群山,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传我命令,全团进入一级战备。这一次,咱们要给鬼子来个狠的!"
回到平安县,李云龙立即召开作战会议。根据情报,毒气弹储存在日军设在青龙山的秘密仓库,由特种部队看守,常规手段很难接近。
"强攻不行。"李云龙指着沙盘,"但咱们可以玩个花样——让鬼子自己把毒气弹运出来。"
他详细布置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先派小股部队袭扰日军据点,逼日军频繁调动;同时通过地下党在伪军中散布谣言,说八路军要攻打青龙机场;最后,利用缴获的密码本,以日军司令部的名义下令转运毒气弹。
"等运输队上路,咱们就在野猪峡打伏击!"李云龙一拳砸在沙盘上,"那里地形狭窄,毒气弹施展不开!"
计划周密进行。三天后,侦察兵报告日军果然中计,一个由装甲车和卡车组成的运输队离开了青龙山,首奔野猪峡方向。
伏击战在正午打响。当日军车队全部进入峡谷后,两侧山崖突然滚下无数巨石,堵死了前后退路。紧接着,特等射手们专打轮胎和驾驶员,瘫痪了整个车队。
"冲啊!"李云龙身先士卒,手持火焰喷射器杀向敌军。这种新式武器是周厂长刚仿制成功的,喷射的火焰长达五十米,吓得日军魂飞魄散。
战斗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八路军以轻微代价全歼护卫队,缴获了十二车毒气弹。更妙的是,李云龙还活捉了日军负责化学武器的工程师——一个戴着圆眼镜的瘦小男子。
"别杀我!我是被迫的!"工程师跪地求饶,"我可以帮你们..."
李云龙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解毒剂配方,交出来!"
回到根据地,李云龙立即组织人手销毁毒气弹。周厂长带人连夜赶制防毒面具,按照那个工程师提供的配方,效果比缴获的日军制式装备还好。
"团长,咱们这次可算捅了马蜂窝。"庆功宴上,张大彪啃着鸡腿说,"听说鬼子华北司令官气得吐血,悬赏十万大洋要您的脑袋呢!"
李云龙不以为意:"老子脑袋就一个,不够他们分的。"他转向赵刚,"老赵,那批防毒面具发下去没有?"
"优先给了哨兵和侦察连。"赵刚推了推眼镜,"不过老李,我总觉得鬼子报复不会这么简单..."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通讯员滚鞍下马,脸色惨白:"报告!日军...日军使用了细菌武器!河西村整个村子都..."
李云龙手中的酒碗啪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细菌战比毒气更恶毒,会造成瘟疫大流行,后果不堪设想。
"立即封锁河西村!所有人不得进出!"李云龙厉声命令,"老周,准备火焰喷射器...整个村子必须烧掉!"
赵刚一把拉住他:"老李!村里还有活人啊!"
李云龙双眼通红:"不烧死更多!这是鼠疫!"他深吸一口气,"执行命令!"
当夜,河西村燃起冲天大火。火光中,李云龙独自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任凭热浪灼烤着脸庞。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被卫生员死死抱住,哭喊着要回去找妈妈,声音撕心裂肺。
李云龙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从兜里掏出块水果糖:"乖,跟叔叔走...叔叔带你打鬼子..."
转身时,这个铁打的汉子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远处,日军据点灯火通明,仿佛在挑衅。李云龙擦干眼泪,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传我命令——明日拂晓,全团出击!这一次,不要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