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城细菌武器库被摧毁的第五天，李云龙正带着工兵连在赵家峪后山扩建地道。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汗水的咸味，在狭窄的坑道中弥漫。他挥动工兵铲的动作突然一顿，左肩的旧伤传来一阵刺痛。
"团长，您歇会儿吧。"新调来的警卫员小王递上水壶，"伤口又渗血了。"
李云龙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屁大点伤，死不了。"他指向坑道拐角，"那里再加固一层，鬼子最近用的燃烧弹能烧穿三米厚的土层。"
正说着，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闷响，土渣簌簌落下。李云龙脸色骤变："炮击！全体隐蔽！"
战士们迅速贴紧洞壁。十几秒后，更剧烈的爆炸声从村口方向传来，震得地道嗡嗡作响。
"不是炮击..."李云龙耳朵贴在地上，"是航弹！鬼子飞机来了！"
等他们冲出地道时，赵家峪己经陷入一片火海。三架日军轰炸机在村子上空盘旋，不时投下燃烧弹。李云龙抄起一挺机枪对空扫射，子弹在机翼上溅起火星，却无法造成实质伤害。
"救火！先救伤员！"李云龙嘶吼着冲向最密集的火场。那里是野战医院所在地，林静和几十名重伤员还在里面。
医院屋顶己经坍塌，烈焰封门。李云龙一脚踹开燃烧的门板，浓烟立刻扑面而来。他撕下袖子捂住口鼻，弯腰冲了进去。
"林静！"浓烟中，他看见妻子正拖着两个伤员往窗口挪动，白大褂上全是血迹。
"老李...救他们..."林静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李云龙一把扛起两个伤员，用肩膀撞开窗户。刚把伤员递出去，一根燃烧的房梁轰然砸下，正砸在他背上。皮肉烧焦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团长！"赶来的战士们七手八脚把他们拖出来。李云龙的后背一片焦黑，却还死死护着怀里的伤员。
空袭持续了二十分钟。当敌机终于离去时，赵家峪三分之二的房屋化为废墟。清点伤亡时，李云龙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牺牲了十九名乡亲和六名战士，还有三十多人重伤。
"狗日的小鬼子..."张大彪一拳砸在断墙上，指节鲜血淋漓。
李云龙轻轻放下怀里己经停止呼吸的小女孩，缓缓站起身："这笔血债，必须血偿！"
当天夜里，李云龙召集全团干部开会。油灯下，他背上的烧伤狰狞可怖，却拒绝躺下休息。
"鬼子突然空袭，说明他们急了。"李云龙指着地图，"据地下党情报，日军华北司令部下了死命令，月底前必须'肃清'晋西北八路军。"
赵刚推了推眼镜："问题是，我们不知道鬼子下次会袭击哪个村子..."
"不，我们知道。"李云龙敲了敲地图上的红圈，"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这里——黑石岭兵工厂！"
黑石岭兵工厂是八路军在晋西北最大的军工基地，能生产手榴弹、地雷甚至简易迫击炮。如果被毁，后果不堪设想。
"老李，你有什么打算？"赵刚问道。
李云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将计就计，给鬼子准备个大火盆！"
计划很快敲定：兵工厂立即秘密转移，只留空厂房；在厂房周围埋设大量炸药和燃油；最后，故意泄露假情报，引诱日军前来空袭。
三天后的黄昏，侦察兵报告日军一个联队正向黑石岭移动，同时还调来了六架轰炸机。
"来了！"李云龙站在隐蔽观察哨，望远镜里日军队列清晰可见，"通知各部队，按计划行动！"
日军果然中计。当轰炸机投下的第一波炸弹击中"兵工厂"时，预埋的燃油被引燃，瞬间形成一片首径数百米的火海。正在行军的日军联队猝不及防，被自己人制造的烈焰吞噬。
"打！"李云龙一声令下，埋伏在西周的八路军同时开火。轻重机枪、迫击炮甚至土制的"没良心炮"一齐怒吼，打得日军鬼哭狼嚎。
战斗持续到深夜。当最后一个日军火力点被拔除时，李云龙亲自带队冲入敌阵。他手持双枪，弹无虚发，所过之处日军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个日军大佐挥舞军刀冲上来，被他一个侧身躲过，反手一枪托砸在太阳穴上，当场毙命。
"报告伤亡！"硝烟散尽后，李云龙哑着嗓子问道。
"牺牲二十一人，伤三十七人。"赵刚声音低沉，"三营长他..."
李云龙沉默地走向不远处的一具遗体。三营长老韩静静地躺在担架上，胸口三个弹孔己经不再流血。这个从长征就跟他的老兵，昨天还说等打跑鬼子要回家看老娘...
"厚葬烈士。"李云龙亲手为老韩合上眼睛，"立碑纪念。"
回到临时驻地，李云龙发现林静正在给伤员做手术。她的右手还缠着绷带，却灵活地使用左手完成缝合。见她安然无恙，李云龙长舒一口气，这才感到后背火烧般的疼痛。
"别动！"林静发现了他，一把按在椅子上，"伤口都感染了！"
李云龙龇牙咧嘴地脱下军装，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林静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酒精刺激得他浑身发抖。
"活该！"林静骂着，眼泪却掉了下来，"谁让你逞英雄..."
李云龙咧嘴一笑："我要是死了，你不得守寡？"
"呸！"林静红着脸捶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说真的..."李云龙突然正色道，"等打完仗，咱们生个孩子吧。教他读书认字，再也不让他拿枪..."
林静的眼圈更红了，轻轻点了点头。
温馨的时刻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通讯员滚鞍下马："报告！日军...日军屠了河西村，三百多口全没了！说是报复我们..."
李云龙猛地站起身，伤口崩裂都浑然不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就在两小时前..."通讯员哭出声，"乡亲们...都被刺刀捅死了..."
李云龙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河西村是堡垒村，几乎家家都有子弟参军，上次去还看到孩子们在村口玩耍...
"集合部队！"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老子要亲手宰了这群畜生！"
一小时后，全团集结完毕。李云龙站在队列前，声音嘶哑却坚定：
"同志们，这一仗不为地盘，不为缴获，就为两个字——报仇！"
"报仇！报仇！"战士们的怒吼震落了树上的积雪。
复仇之战在黎明打响。李云龙没有用复杂的战术，就是正面强攻——独立团全部家当压上，炮火覆盖后步兵冲锋，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日军显然没料到这一手，仓促应战。双方在雪地里杀得昏天黑地，刺刀见红。李云龙手持大刀，所向披靡，连斩七名日军，最后与日军联队长狭路相逢。
"李云龙！"日军联队长操着生硬的中国话，"今天我要为死去的帝国军人报仇！"
"废话真多！"李云龙一个箭步上前，大刀呼啸着劈下。两人在雪地里厮杀了十几个回合，最终李云龙一个假动作骗过对方，反手一刀将其拦腰斩断！
"杀！"看到指挥官阵亡，日军士气崩溃，很快被全歼。
打扫战场时，李云龙站在日军联队长的尸体旁，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朝阳。赵刚走过来："老李，我们赢了..."
"不。"李云龙摇摇头，"只有把鬼子彻底赶出中国，才叫赢。"
他转身走向正在收殓烈士遗体的担架队，轻轻为每个牺牲的战士合上眼睛。这些年轻的面孔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再也看不到胜利的那天。
"厚葬烈士。"李云龙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等打跑了鬼子，我要在这儿建座纪念碑，让子孙后代都记住他们..."
远处，炊烟袅袅，那是炊事班开始做早饭了。在这短暂的宁静时刻，李云龙忽然想起现代的一句诗：黑暗最浓时，黎明就不远了。
他知道，最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但此刻，看着战士们坚毅的面庞和远处渐渐复苏的村庄，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千千万万不屈的灵魂汇聚而成的洪流，必将冲垮一切侵略者！
山风掠过战场，带来泥土和硝烟的气息。在这片饱经战火的大地上，新的希望正如春草，在废墟间顽强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