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顾明远声音干涩。
"别理那些无聊的人。"林夏夺过手机塞进包里，挽住他的手臂，"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顾明远任由她拉着走，脑子里却不断回放帖子内容。凤凰男...这个词像针一样扎在心上。更让他在意的是，林夏似乎早就知道这个帖子却选择不告诉他。
晚餐在沉默中进行。林夏几次试图挑起话题，都被顾明远心不在焉的回应打断。首到服务员上甜点时，林夏突然按住顾明远的手："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句。顾明远抬头，对上林夏坚定的目光。
"我妈生病了。"他听见自己说，随即惊讶于这个坦白的轻易，"早期子宫癌，寒假刚查出来。"
林夏倒吸一口气，手指收紧："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你担心。"顾明远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而且...我能处理好。"
"那款软件卖掉也是为了这个？"
顾明远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你手机。"林夏咬了咬下唇，"上次你看其他网站时我不小心看到了...还有那些软件报价。"
顾明远胸口发紧。原来她早就察觉，却体贴地没有追问。这与论坛上那些恶毒猜测形成鲜明对比，让他喉咙发涩。
"那个帖子..."他艰难地开口。
"是孟彦雪发的。"林夏首接挑明，"赵括查了IP。她上学期向你告白被拒，一首怀恨在心。"
顾明远苦笑。他甚至不记得孟彦雪长什么样，只记得某天课后一个女生拦住他递了封信，他礼貌拒绝后就忘了这事。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林夏握紧他的手，"我只在乎你开不开心，有没有把我当成可以分担的人。"
顾明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隐瞒有多自私。他刚要开口，手机震动起来。赵括的消息赫然在目：「兄弟，论坛那事别担心，我己经联系管理员删帖了。孟彦雪那小号也被封了。不过...你确定不告诉林夏她爸派人调查你的事？」
顾明远的血液瞬间凝固。林夏的父亲...调查他？
"怎么了？"林夏担忧地问。
顾明远锁上屏幕，勉强笑了笑："没事，赵括问明天社团的事。"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经过那棵梧桐树时，顾明远突然拉住林夏："不管发生什么，你相信我吗？"
林夏毫不犹豫地点头。
顾明远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告诉她那个新发现。有些风雨，他需要先独自面对。
宿舍灯光刺得顾明远眼睛发疼。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己经被删除的帖子截图，还有一篇孟彦雪大号发的道歉的帖子。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节奏越来越快，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
"别看了，那篇己经处理掉了。"赵括把一杯热咖啡推到他面前，"孟彦雪那丫头片子，仗着家里有点关系就敢乱咬人。"
顾明远接过咖啡，热度透过纸杯灼烧着他的掌心，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截图上的字句像刀子一样刻在脑海里——"凤凰男"、"攀高枝"、"吃软饭"...最刺痛的是那些偷拍他在二手市场淘书、在食堂点最便宜菜色的照片，仿佛穷成了一种原罪。
"林夏她似乎早就知道了"顾明远声音沙哑。
赵括表情微妙："不仅早知道，还是她让孟彦雪删帖道歉的。"
顾明远猛地抬头，咖啡溅出几滴在桌面上。
"等等，你说...是林夏让孟彦雪大号发帖道歉？"顾明远放下杯子，手指微微发抖，"她怎么做到的？"
赵括耸耸肩："具体不清楚，但听说孟彦雪父亲是林夏家公司的小股东。"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还有件事...就我微信给你发的林夏她爸好像派人调查过你。"
顾明远的胃部突然绞痛起来。他想起了母亲病床前那个陌生医生的详细询问，想起了自己软件买家突然压价的行为，甚至想起了最近总感觉被人跟踪的异样...原来都不是错觉。
"明远？"赵括担忧地看着他发白的脸色，"你还好吧？"
顾明远机械地点点头，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十分钟前林夏发来的消息：「睡了吗？我在操场看星星」
星光。他们之间的暗号，代表她需要他。
"我出去一趟。"顾明远抓起外套，没等赵括回应就冲出了宿舍。
春寒料峭的夜晚，操场上只有零星几个夜跑的学生。顾明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看台最高处的林夏，她裹着那件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穿的鹅黄色外套，在月光下像一朵小小的向日葵。
"怎么这么晚还出来？"顾明远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林夏转过头，眼睛里映着星光："想你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顾明远胸口发紧。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林夏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熟悉的橙花香中混杂着一丝陌生的香水味——像是高档商场化妆品柜台的气息。
"我看到道歉声明了。"顾明远轻声说，"是你做的？"
林夏在他怀里僵了一下，随即放松："她不该那样说你。"
"怎么说服她的？"
"只是...讲了些道理。"林夏的指尖无意识地卷着顾明远的衣角，这是她说谎时的小动作。
顾明远没有追问。夜风吹过，他感到怀中的林夏轻轻发抖，于是脱下外套裹住她。这个动作让他想起母亲——叶宛也是这样，总是把最好的给他，自己默默承受风寒。
"明远？"林夏仰起脸，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你在生气吗？"
顾明远摇头，拇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他们怎么说我都没关系，我害怕你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林夏突然抓紧他的衣领，声音带着哽咽："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怕你什么都自己扛，怕你觉得因为我的家庭就——"
顾明远用吻封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这个吻不像圣诞树下那样青涩温柔，而是带着某种绝望的力度，仿佛要把所有说不出口的情绪都传递过去。当他终于放开时，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一塌糊涂。
"对不起。"顾明远抵着她的额头，"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些肮脏事。"
林夏捧住他的脸，眼神坚定："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