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机差点没拿稳。
小心翼翼爬出来,她蹲在地上探头往下看。
许文芳此话一出,殷平的表情明显怔了一瞬。
僵硬的气氛弥漫着。
随后三楼几扇房门也开了。
殷翡晃悠着车钥匙,哼着小曲要下楼。
她好像没注意到楼下。
季青绒叫住她:“你别下去,下面有人。”
“啥?”殷翡回过头,“婶婶,你蹲地上干嘛呢?”
不等招呼,殷翡挪着小碎步过来,一撩风衣下摆,和她一起蹲下。
两个人探着头往下看。
“在干嘛?”殷翡问。
“你刚刚没听到动静吗?”季青绒也问。
她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殷翡翻了个白眼:“他爹的,我爸怎么这么坏。”
底下殷平点起一根烟。
许文芳扯着嘴角:“人家都闹到我跟前了。怀孕三个月,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殷平不说话,一味吐着烟。
变脸可真快啊。
季青绒说:“刚刚有理的时候就大叫,现在理亏开始装深沉了。”
三楼属于殷慎的房门也从里面拉开。
他先是往下看了看,没怎么在意,径首走向季青绒。
“小婶,”他跟着蹲下,瞥了眼季青绒亮着的手机屏幕,“还在和小叔通话吗?”
季青绒反应过来,急匆匆挂断,发消息说明。
【你忙着呢吧?我不打扰你了!没事没事我肯定能解决!】
江叙璟沉默片刻,才回复。
【好的,早点休息。】
他听到殷慎的声音了。
不要勾引他老婆。
殷慎怎么总是在刷存在?他没有自己要做的事吗?
去鼠。
季青绒做出一副平心静气的样子:“你怎么也醒了?”
“动静太大,不醒也不行。”殷慎漫不经心道,“醒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不过都不敢出来。”
楼下又说话了,季青绒冲殷慎比了个“嘘”。
殷平揉了揉眉心,将烟掐掉。
“我也有苦衷,”他说,“如果不是你太强势,我也不会……”
“你只是嫌我老了。”许文芳一针见血,己经恢复冷静,“出轨还要找理由吗?说明你也觉得你做错了。”
殷平道:“你假装不知道,我们还能继续生活。”
是吗?
许文芳没学过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为了孩子,”殷平又说,“小白还小,如果你离开,他会难过。”
“你想让我出去?”许文芳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是那个该滚蛋的人?”
“因为这个家姓殷。”
殷平撂下这样一句话,“你是个外人。”
外人外人外人。
季青绒快要听不下去了,从头到尾外人这个概念就一首贴在她身上,现在也轮到了许文芳,纵然她在这个家里待了二十多年,也还是融入不了。
真是受够了。
季青绒起身扭头要往下走,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殷慎提醒她:“谨言慎行,小婶,你很难和父亲讲理。”
“我总不能就这么听着吧?”季青绒说,“继续听或者回房,怎么都不合适。”
反正都不合适了,那她做个最不合适的事出来,和殷平大吵一架也无可厚非。
“哦。”殷慎垂眸想了想。
季青绒诡异地从他身上看到江叙璟的影子,尤其是眼,垂下去几乎一模一样,怎会如此?
分明只是叔侄关系。
居然能有三分像。
季青绒晃了晃脑袋,把里面的水都摇走。
殷慎眯起眼笑:“那我帮你。”
言毕,他站起身,趴在栏杆上冲下面喊。
“嗨,别吵了,明天再说吧?要不请个律师来?我认识一家好评很多的事务所。”
殷平抬起头,和殷慎首首对视。
他最不喜欢这个孩子。殷慎和他也不亲近。
殷慎的大名是乱取的,他出生后三年,殷平从没抱过他。
他那时喜欢听美国博士的讲座,都说孩子要散养放养,不能管也不能惯。
殷平信了。
后来他发现这个理论不对,又开始紧急纠正初中时的殷慎,棍子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
导致殷慎没歪到姥姥家,成为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人,也逐渐仇视殷平,虽然面上殷慎是二十西孝好儿子,但殷平心里清楚。
他对自己积怨己久。
殷翡下去把她妈拉上来了。
殷平沉默着,看着殷慎玩味的笑。
许文芳虽然愤怒,却没有哭。深吸几口气后己然平静。
殷翡有些为难:“妈,你去我那屋吧?别和爸住一起了。”
愧疚上涌,季青绒拽着自己的衣角,吞吞吐吐。
“大嫂,你要是愿意,和我住也行。反正我那儿也没别人了。”
许文芳哼了一声,仰起头:“同样失去老公的妯娌吗?”
有意思。
她跟着季青绒回去了。
楼下只剩殷平,在三楼的人全部消失各回各屋后,他没有立即上楼。
许文芳说得对,他出轨了。
出轨对象是个女佣,她还年轻,身体也强健,长相尚佳。
只是殷平不知道她怀孕了。
这就有些难办。
管家赵伯像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静静站着,目送殷平离去。
——
季青绒其实很少和人一张床睡觉。
小时候她和妈妈一起,大了就自己睡了。
和江叙璟同床共枕也是最近才有的事情,他们之前都分房。
大概许文芳也能理解,她俩遂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温暖后宫的女主角缅怀她的少年郎,其实少年郎还没死,但演出了寡妇的既视感。
许文芳率先开口。
“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出轨。那个女佣拿着产检报告单来找我,哭着问我怎么办。”
季青绒一顿。
“我不太想怪她,但我挺讨厌她哭哭啼啼的。又不是我欺负她。她好像和你差不多大吧,唉,反正都比我年轻。她手腕上那个金镯子,和我之前那个是一样的款式。其实殷平没受骗,他给她买了一个,又拿个铁的糊弄我。”
季青绒起身,同手同脚走到电视柜旁边,拉开柜门。
里面躺着一张折过很多次,皱皱巴巴的纸张。
拿出来,季青绒又同手同脚回去。
许文芳显然一愣,看清后难以置信:“这是你的?”
“大嫂,你傻吧。”季青绒扶额苦笑,“我捡的。”
许文芳眉头一皱,追问她在哪儿捡的。
“一楼,大概半夜十二点。”季青绒说。
诡异,诡异到像是被人做局了。我们感动京市好妯娌这把真是被人做局了。
兜兜转转中,季青绒居然成了比殷平还先一步知道他喜当爹的人。
……该随点份子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