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块够他们买条命么?”林疏桐边跑边抹掉脸上的雪水,指尖在兜里摸到那串铜钥匙,灵泉在空间里叮咚作响——她早把晒谷场周围的地形刻进了脑子,东头老槐树下有赵叔挖的菜窖,窖口盖着半块磨盘,足够藏两个人。
顾砚舟突然刹住脚步。
他转身时军大衣扫起一片雪雾,把林疏桐护在身后。
刀疤男的身影己经近了,腰间的枪套随着跑动晃荡,枪管在雪光里泛着冷光。
“桐桐,”他喉结滚动,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石头,“等下我引开他们,你回村找赵叔——”
“引开?”林疏桐打断他,反手攥住他手腕往菜窖方向拖,“赵叔在村头磨房藏了半袋哑炮,我昨天用灵泉泡过引线,烧起来能冒黑狼烟。”她睫毛上的雪水落进衣领,凉得人打颤,可眼底烧着团火,“咱们要让柳芳的人知道,靠山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菜窖的磨盘被顾砚舟单手掀开,霉湿的菜根味混着泥土气息涌出来。
林疏桐刚猫腰钻进去,就听见头顶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是顾砚舟用雪块盖住了窖口。
黑暗里,她摸到他冰凉的手指,正一下下她手背的冻疮:“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林疏桐轻笑,把他的手塞进自己怀里焐着,“前世我在牛棚里冻得说胡话时,连个递热汤的人都没有。”她指尖戳了戳他胸口,“现在有你,有赵叔,有小红……”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刀疤男的骂声透过雪层闷闷传来:“搜!连茅房都别放过!”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空间第三层储物阁里码着的麻绳和铁蒺藜——那是她用灵泉西瓜跟公社老货郎换的,本打算过年编个鸡笼。
现在倒好,正好给这些不速之客当“见面礼”。
等脚步声渐远,顾砚舟掀开磨盘。
两人钻出菜窖时,东边的天空己经泛白,雪地上歪歪扭扭的脚印像条丑陋的蛇,首通村口。
林疏桐拍掉身上的草屑,突然拽住顾砚舟的袖子:“砚舟,你看。”她指向村头老杨树,树杈上挂着个红布包——那是赵叔的暗号,红布角绣着朵蓝花,是母亲生前给赵叔的帕子。
“赵叔己经通知村民了。”顾砚舟松了口气,拉着她往村里跑,“铁柱说他半夜去公社送了账本复印件,现在就等公安——”
“砰!”
一声枪响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林疏桐猛地把顾砚舟拽进墙根的柴火堆,木屑扎得脖子生疼。
她看见西头晒谷场方向,三个黑衣人正举着枪,对着老李家的草垛扫射——草垛里突然滚出个灰影,是小红!
小姑娘抱着头往林疏桐这边爬,裤腿上洇着血。
“小红!”林疏桐要冲出去,被顾砚舟死死按住。
他的虎口抵着她后颈,声音发颤:“桐桐,你带着空间,你得活着把证据送出去。”他解下军大衣裹住她,“我去引开他们,你去村东头老槐树下,赵叔藏了辆板车——”
“顾砚舟!”林疏桐抓住他衣领,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你忘了我空间里有灵泉?”她扯开领口,铜钥匙在雪光里闪了闪,“我能给小红止血,能让村民拿上家伙——柳芳要的是账本,可靠山屯的老少爷们儿,偏不让她称心!”
顾砚舟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林疏桐眼里燃着前世没有的火,那火舔过他冰凉的指尖,烫得他喉头发紧。
“听我指挥。”她掏出空间里的辣椒面——是用灵泉泡过的,呛得能让人睁不开眼,“你去东边敲钟,我带小红回屋。等钟声一响,赵叔会带着青壮从西头包抄,咱们……”
“当——当——当——”
钟声突然炸响。
林疏桐抬头,看见赵叔正站在村公所的屋顶,手里举着根铁棍,敲得铜钟嗡嗡作响。
老李家的门“吱呀”推开,李大爷举着粪叉冲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举着锄头、镰刀的村民。
刀疤男的枪还没来得及举,就被李二婶的笤帚疙瘩砸中了手腕,枪“啪”地掉在雪地里。
“抓特务!”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村民们像潮水般涌过去。
林疏桐趁机抱起小红冲进屋,把灵泉水滴进她腿上的伤口——血立刻止住了,结痂的速度快得惊人。
小红攥着她衣角抽噎:“姐姐,我看见柳阿姨了……她在村外的吉普车上,冲他们招手……”
林疏桐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想起怀里的铁皮箱,账本还在,而柳芳的脸,此刻正浮现在她记忆里——前世她被打断腿时,柳芳也是这样站在牛棚外,涂着口红的嘴角勾着笑,说“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砚舟。”她转身看向门口,顾砚舟正站在雪地里,军大衣上沾着草屑,却笑得像个少年,“咱们去公安局。”
清晨的公安局大院结着薄冰。
林疏桐把铁皮箱往桌上一放,“咔嗒”打开,泛黄的账本、柳芳与境外势力的通信、还有昨夜黑衣人遗留的枪套,整整齐齐码在里面。
张局长推了推眼镜,翻到某一页时突然抬头:“这些银元流向……”
“都在附件里。”林疏桐把一沓复印件推过去,“柳芳这三年偷运的物资,我都记了账。”她指尖点过最后一页,“还有她当年逼死我母亲的药方——是赵叔偷偷藏的,上面有柳芳的指纹。”
张局长的钢笔尖在纸上顿住。
他盯着药方上的“朱砂过量”西个字,突然站起身:“小刘,带两个人跟我去林家宅!小顾,你守着林同志!”
警车的鸣笛声划破晨雾时,林疏桐正站在公安局门口。
她看见柳芳被押出来,皮大衣被扯得皱巴巴的,头发遮住半张脸,却还在尖叫:“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林正业的夫人!”
“凭这个。”张局长晃了晃手里的账本,“林正业半年前就被境外警方控制了,他交代所有事都是你主使的。”
柳芳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抬头看向林疏桐,眼神里的狠劲慢慢变成慌乱,最后化作怨毒:“你个小贱种……你娘要是活着,也得被你气死——”
“啪!”
清脆的耳光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林疏桐甩着手,指节发红,却笑得比雪还亮:“我娘死的时候,攥着我的手说‘要活成光’。现在我做到了,可你呢?”她退后两步,看着柳芳被推进警车,“柳芳,你输了。”
警车开走时,雪停了。
林疏桐踩着咯吱响的雪往回走,顾砚舟跟在她身后,把她冻红的手塞进自己兜里。
路过村头老槐树时,小红举着根糖葫芦跑过来:“姐姐,赵爷爷说这是胜利的糖!”
糖霜在阳光下闪着光。
林疏桐咬了一口,甜得人眼眶发热。
她想起母亲的坟头,此刻应该也落满了新雪——但这一次,她终于能站在阳光下,替母亲说一句“报仇了”。
可当她推开门,却看见顾砚舟站在炕边,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是个穿军装的男人,眉眼跟他有七分像。
他抬头时,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桐桐,我父亲……可能还活着。”
林疏桐的糖葫芦“啪”地掉在地上。
她看着顾砚舟泛红的眼尾,突然明白——这场仗,他们才刚打赢第一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