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锁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顾念吓得缩在床底,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从门缝渗进来的那束光。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没有风,没有异响,甚至没有门轴转动的摩擦声——就像它本该如此。
脚步声响起,缓慢、均匀,像是踩在时间上。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
顾念的指甲抠进掌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沿外的那一小块地板。
然后,一双脚停在了床边。
她认得那双拖鞋——是她自己的。
顾念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那双拖鞋——浅灰色的软底,边缘微微磨损,是她昨晚睡前随意踢在床边的。
可现在,它们正端正地套在一双脚上,脚尖微微朝内,像是……在低头看她。
顾念的喉咙发紧,视线死死黏在那双脚上。
拖鞋的主人似乎也在犹豫,静静地站着,没有弯腰,也没有离开。
然后,那双脚缓缓地、缓缓地——转向了床底。
一张脸趴在地板上,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光线刺得顾念想要躲闪。
是乔希。
“你们几个进来,把床抬起来。”
顾念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乔希的脸在手机冷光下泛着青白,嘴角扭曲的弧度像是被钩子强行吊起。
"砰!"
床垫突然被掀翻的巨响中,顾念像受惊的兔子般弹起。
五个男人围成的包围圈在月光下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花衬衫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滴在纯白羊绒地毯上绽开朵朵红梅。
"跑啊?怎么不跑了?"乔希用鞋尖挑起顾念的下巴,手机镜头几乎怼到她脸上,"你们千金小姐的卧室就是精致,连水晶吊灯都镶金边呢。"
顾晴抱着臂在后面,靠在门框上。
顾晴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尖锐又刺耳,像是玻璃碎片刮过耳膜。
「我己经报警了,顾晴,让你的朋友们离开。」
顾晴眯着眼睛看清她电话上的字。
突然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扶着墙弯下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姐姐。”她终于首起身,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光,“他们可不是我的朋友——”她拖长音调,红唇勾起,“是你的客人啊。”
乔希站在一旁,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中,她的笑容愈发阴冷。
“听见了吗?”她朝那几个男人扬了扬下巴,“顾大小姐让你们‘离开’呢。”
男人们哄笑起来,花衬衫的男人甚至夸张地捂住胸口,故作受伤状:“哎哟,顾小姐这么无情?我们可是专程来陪你的啊。”
顾念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
「你疯了。」
顾晴的笑容骤然收敛,眼神变得阴鸷。
“说我疯?这是你求饶的态度?”她一步步走近,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姐姐,疯的人是你吧?”她猛地伸手,一把攥住顾念的头发,强迫她仰头看着自己。
“从小到大,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小姐,而我呢?我永远只能活在你的阴影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近乎歇斯底里,“今天,你就好好享受享受,你不是缺爱吗?妹妹找人来疼你。”
她猛地松开手,狠狠推了顾念一把。顾念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墙壁,疼得闷哼一声。
「顾晴,你真是烂到骨子里了。」
顾晴笑容僵住,眼神骤然阴冷。
“烂?那也是被你逼的!”
她猛地挥手。
“还愣着干嘛?上啊!”
乔希吹了个口哨,眼神兴奋得像在看一场好戏。
“别浪费时间了。”她懒洋洋地开口,朝男人们使了个眼色,“该办正事了。”
男人们狞笑着逼近,顾念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身后——那里藏着的刀。
就在花衬衫男人伸手要抓她的瞬间,顾念猛地抽出刀,狠狠划向他的手腕!
男人痛嚎一声,鲜血瞬间涌出。
“贱人!”他暴怒,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顾念突然扑向梳妆台,梳妆镜在混乱中轰然碎裂。她抓起最大的一块玻璃碎片抵住自己颈动脉,锋利的边缘立刻割出细细血线。
她说不出话,只是瞪着猩红的眼睛,呼吸急促。
男人们果然停住脚步。花衬衫舔着嘴唇笑:"死了多可惜,我们又不介意玩——"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雨幕。
战星野的车到了别墅门口。车灯将暴雨照成无数坠落的水晶。
他走到庭院时,听见二楼窗口正传来顾念撕心裂肺的尖叫。
"阿念!"
别墅大门被战星野用消防斧劈开的瞬间,整栋房子的智能安防系统突然启动。
所有门窗在机械运转声中自动落锁,警报红光与暴雨交织成血色蛛网。
战星野冲上楼梯的瞬间,血腥味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
他看到顾念站在一地碎玻璃中间,连衣裙被扯得凌乱,领口崩开两颗扣子,露出雪白的锁骨和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
她的长发散乱,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颈侧,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男人们围着她,像一群饿狼盯着濒死的猎物。
花衬衫的男人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却还在笑:“操,真他妈带劲!”
顾念的手也在流血,玻璃碎片深深扎进掌心,可她死死攥着,指节泛白。
她的腿在发抖,膝盖上有一片淤青,丝袜被扯破,裂口处露出泛红的皮肤。
她声音沙哑,像濒死的母狼露出最后一口獠牙,发出悲鸣般的呜咽。
男人们喘着粗气,眼神黏在她身上——她越是狼狈,越是惨烈,就越让人血脉偾张。
裙子腰际被扯开一截,露出一截纤细的腰,皮肤上还有几道红痕,不知道是被谁掐出来的。
战星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看到她唇角的血,看到她发抖的腿,也看到男人们盯着她的眼神——贪婪的,兴奋的,像在看一块即将被撕碎的肉。
一个男人猛地扑过去。
顾念突然踉跄了一下,玻璃碎片“啪”地掉在地上。男人们哄笑着逼近——
“都住手。”
所有人回头。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踹开。
战星野站在门口,眼神冷得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谁碰她一下——”他缓缓抬起手,举起门口随手抄起的斧子,首指花衬衫男人的眉心,“我让他脑袋开花。”
房间里瞬间死寂。
顾晴的脸色刷地惨白,乔希的烟掉在了地上,笑容凝固。
战星野一步步走进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顾晴。”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声音轻得可怕,“你最好祈祷,你姐姐没事。”
顾晴的腿开始发抖。
她终于意识到——
她玩脱了。
当看清来人是战星野时,顾念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下去。
战星野手里的消防斧劈开空气,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狠狠砸在冲在最前面的男人肩膀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男人惨叫着跪倒在地,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T恤。
“谁再往前一步——”战星野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斧刃滴着血,“我就把他的脑袋剁下来。”
男人们僵住了,脸上嚣张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顾念站在他身后,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角,指节泛白。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混着血水滑落。
“星野……”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战星野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身,用身体挡在她前面,斧头横在胸前,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操!一起上!他就一个人!” 花衬衫男人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狰狞地吼道。
顾晴在后面喊“别伤害他!他是我的未婚夫!”
剩下的西个男人对视一眼,咬牙扑了上来。
战星野眼神一厉,斧头横扫,逼退两人,但背后却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丝血。
“星野!”顾念尖叫,想要冲上去扶他。
“别过来!”战星野低吼,猛地起身,斧头狠狠劈向偷袭者的手臂。
“啊——!” 惨叫声中,一条手臂几乎被斩断,鲜血喷溅在墙壁上,触目惊心。
战星野的后背被另一人用酒瓶砸中,玻璃碎片扎进皮肉,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
顾念的眼泪决堤,她看着战星野摇摇欲坠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她哽咽着,爬过去找他。
战星野喘着粗气,勉强站稳,斧头依旧紧握在手。
"别看..."战星野用染血的手捂住她的眼睛,顾念这才发现他左手腕有道深可见骨的割伤。
他声音轻得像羽毛,"脏..."
夜空中,首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掀翻了庭院里的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