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见，月光掠过山石小径，男人单手插兜走来，真丝衬衫松开两粒纽扣，顾念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枚暗刻龙纹的翡翠扳指，两个月前还碾过她锁骨的温度，此刻正漫不经心地转在男人修长的指节间。
顾念僵在那，感觉被雷击中。
错愕间，男人修长的双腿自正门跨入，颀长的身影斜斜地压入竹园。
"顾伯父。"
他取下嘴角衔着的香烟，青雾掠过他眼尾那道淡疤，"路上耽搁了。"
入座间，战南珩抬眸看向她，眼神冷寂如霜，连半分波动也无，全然一副陌生人的姿态。
而他的视线，隔着竹林的风，落在了她的脸上，又转到战星野紧抓着她的腕上。
冷白的手腕染了几处胭红，刺痛了某人的眼。
顾念怔在原地，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阿珩……战南……珩！”
怎么偏偏是一个人？！
顾父起身相迎的衣袂声惊醒了顾念。她这才发现掌心己被茶盏烫红，
"顾小姐。"
战南珩忽然转向她，鎏金打火机在指尖开合，"听闻你与星野在家里……"
他顿了顿，香烟明灭的火光映得眸色深深，"玩得很尽兴？"
"二爷说笑。"顾父的声音忽远忽近，"念念向来守礼...这其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战南珩忽然轻笑出声。
顾念看着他解开袖扣，小臂上那道狰狞疤痕刺入眼帘——正是在班森，达万袭击别墅时，战南珩搂着她挡下的。
他慢条斯理地斟茶，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场沉默的离别。
顾念坐在他对面，指尖无意识地着青瓷杯沿。茶汤在杯中轻晃，映出她微微发红的眼尾。
不知道哪里涌出的委屈和恨意。
她咬着牙低下头，感受着男人灼热的视线，只觉得后背发凉。
战南珩向来如此，除却床笫之间那点温存，永远一副冷玉生寒的模样，连目光都淬着冰碴子。
这顿饭，怕是没那么好吃了。
"晚宴就快开始了。"
战南珩轻晃着茶盏，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顾念，"星野和顾晴的婚事，不会有任何变动。"
顾念的手指微微一颤，茶水溅在桌面。
战南珩只是淡淡扫来一眼，上位者的威压便碾得她呼吸发紧。
她急忙低头擦拭，却听战南珩继续说道："不过...最近听说有些不三不西的人，想插足这门亲事。"
空气瞬间凝固。
周玲忙笑着，“你看权当是小女不懂事，见妹妹找到真爱，她眼气了些，我劝一劝就好了，是不是顾念？你给二爷个态度。”
顾念抬起头，唇角一勾，眼尾轻挑，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而后随手搁下杯子，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她太知道怎么气他了。
不想理他。
就不想理。
战南珩瞧她这副模样，低笑一声，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懒洋洋地往椅背一靠："怎么，你还挺有脾气。"
他指尖在桌沿轻敲两下，眼底带着几分玩味，"还是说——你还是要缠着战星野不放？"
顾振国连忙打圆场："二爷说笑了，这都是些..."
"我这个人吧，"战南珩打断他的话，慢条斯理地点燃雪茄，"最讨厌有人搅乱我定下的事。"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不管是谁。"
战南霆了解了战南珩的意思，附和着，“既然婚事定下了，星野，你平日没事多陪陪顾晴，两个人多在一起才能培养好感情。”
战星野嗤笑一声："婚都定了，还有什么培养感情的必要吗？"
顾念感觉浑身发冷。
"二叔..."战星野想说什么，却被战南珩睨着的眼神制住。
战南珩站起身，踱到顾念身后："顾大小姐，你说呢？"
顾念的喉咙像被掐住，说不出半个字。
她能感觉到身后人灼热的气息，那熟悉的沉香味道让她头晕目眩。
“二叔说得对。"
顾晴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得意，她认出了战南珩。
只是她比顾念缓得快一些。
“像有些人，明明知道是别人的未婚夫，还..."她故意拖长声调，目光挑衅地看向顾念。
战南珩掀眸，冷淡的目光扫了过去。
顾晴伸手去抓战星野的手腕："星野哥哥，你说是不是？"
战星野却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抽回手。“我如果执意娶顾念呢？”
话一出口，让顾晴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她还是强撑着。
战南珩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接了一句，"这年头，意外消失的人太多了，你说是不是？"
战南珩的手段，战星野是知道的。
他哑然一笑。
“行，你们高兴就好。不管是顾晴还是顾不晴，我都行。”
战星野的母亲卢薇在旁边按住了他，看着他，示意他别说了。
说完他站起来要转身离开。
“你们慢用。”
顾晴急忙拉着他“星野哥哥——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心里有数就行。"
战南珩慢条斯理地转着翡翠扳指，眼风往战星野那一扫："联姻的事早就定了，但别拿人小姑娘撒气。"
战星野嗤笑了一声，"二叔既然这么上心，不如您去？"
战南珩不怒反笑。
“你倒是会安排，可惜顾晴无意于我，我也不能棒打鸳鸯不是。”
说着看了看顾念。
顾念看着叔侄内院起火的架门，终于意识到战南珩为什么硬要战星野娶顾念。
好似硬要拆散了她跟他。
"战二爷说得对，"周玲赶紧圆场，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我们晴晴从小就懂事，知书达理，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哪里有配不上一说。"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顾念一眼，"不像有些人，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尽做些不三不西的事。"
顾振国抹了把额头的汗，想要阻止周玲继续说下去，却被战南珩抬手制止。
周玲得到默许，更加来劲："二爷，您是不知道，我们晴晴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丫头啊，从小就知道要为家族着想。您看她这气质也是不一样..."
战南珩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顾念身上。
顾念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他薄唇轻启。
“顾大小姐，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