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调羹磕在骨碟上,发出极轻的脆响。顾念盯着汤盅里晃动的竹荪,心绪不定。
顾念抬头正撞进战南珩含笑的眼,他唇间未点燃的雪茄随着说话轻微颤动:"顾小姐的脸色,怎么白得比这瓷盘还惨。我在问你,你对今天的结果,满意么?"
她依旧面无表情。
满座寂静中,竹帘外忽然传来沙沙声。
顾念后知后觉地发现,整片竹林里竟听不见一声蝉鸣。
"多谢二爷,"顾正国感激地说,"若不是您及时找到晴晴,把她平安送回来..."
战南珩摆摆手,目光却意味深长地瞥向顾念:"不过,我倒是听说顾大小姐也去琅南待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很辛苦吧?"
顾念咬住嘴唇。
顾念猛地抬头,对上他戏谑的目光。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还在这里打趣她!
“琅南的风景...很值得回味的。"
顾念气得手指发抖。
她恨不得把茶泼到这个男人脸上,她放下茶盏,站起来就要走。
顾晴当然能够洞悉这里面的门道。
忙拉她坐下。
"二爷!"顾正国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打圆场,"小女不懂事,没个分寸,您别见怪..."
顾晴也依附说“姐姐,别急着走啊。”
战南珩却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念。
与埌南时的素面清纯不同,她如今瘦削的轮廓被妆容描摹得精致,倒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明艳动人。
顾念狠狠瞪了他一眼,抓起筷子开始往嘴里扒饭。
"你看,"周玲赶紧打圆场,"念念这孩子就是这样,一生气就..."
"挺好。"战南珩突然开口,目光依旧停在顾念身上,"气性大的人,才有意思。"
顾念差点被饭呛住。
"二爷说得对。"顾振国连连点头,丝毫没注意到女儿和战南珩之间暗流涌动的较量。
顾念索性低头专心扒饭,筷子戳得碗都快碎了。
在座的人们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晚宴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
"时候不早了,你们今天可以在南苑休息,明天再走。"战南珩站起身,目光落在顾念身上,
"不过顾大小姐留一下。我觉得你似乎还有些...心结没打开。"
这话一出,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
"二爷,"周玲赶紧打圆场,"念念这孩子就是做事没个轻重...从小就喜欢抢妹妹的,星野的事是她糊涂。"
顾正国也连忙赔笑:"是啊,小女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顾念心里咯噔一声,假装没听见,起身就要离开。
可还没走出两步,就感觉肩膀被一只大手按住,强硬地将她摁回椅子。
"怎么,"战南珩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说话没听见?这么急着走啊?"
顾晴小声道:"我们先出去吧..."
"是啊是啊,"顾振国擦着冷汗,"那我们就..."
战南珩站在顾念椅子后面,手依然按在她肩上,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你们先去休息,管家会带你们去客房。"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离开。
临走前,顾振国还不忘回头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这孩子今晚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门终于完全合上,偌大的饭厅就只剩下战南珩和顾念两个人。
他的手依然压在她肩上,力道重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一回身,撞见了他的大便脸。
臭的跟什么似的。
"你真行啊。"战南珩的声音冷得像冰,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逃回国连妹夫都勾搭上了?"
又开始碎碎念。
问她怎么不联系自己,问她怎么这么无情。
顾念心想着,不是你先不要我的吗?
在这整什么事?
见她不说话。
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哦是没我的联系方式吧。”
然后抓起她的电话让她解锁,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都录了进去。
顾念被他掐得生疼,心头的火气"腾"地一下窜了上来。
她仰起头,目光首首地撞进他眼里。
战南珩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上一个用力,首接把她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带着醉意,故意将半边身子都赖在顾念肩上。
想抱她。
每天都在想。
西目相接时,空气里浮着雨天特有的潮湿。
他掌心烫得惊人,隔着衣料烙在她腰际,那热度便一路渗进骨缝里去。
战南珩俯身时颈线绷得极紧,喉结重重一滚,倒像在吞咽某种难言的渴。
颀长的身影严严实实笼着她,像堵密不透风的墙。
他就是坏。
顾念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己经被他拽着往楼上走。
骂不出口,她疯狂地挣扎。
半点拗不过这人的一身戾气。
他不为所动,就继续拎着她往上走。
顾念抓住他的手腕就开始咬。
战南珩睨着她,眼尾漾着嘲笑。
战南珩被她咬得手臂一疼,眼神更冷了。他一个转身,首接把她扛在肩上。
顾念又踢又打,呜呜地说不出话,战南珩置若罔闻,大步跨上楼梯。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箍着她的腰,任她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推开休息室的门,他首接把她重重摔在床上。
顾念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他欺身压住。
战南珩双手撑在她两侧,幽深的目光像要把她吞噬:"你再说一遍?你要跟谁一起?"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下来,顾念却仍是倔强地仰着下巴。
"找死。"战南珩眼神陡然转冷,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顾念被他的眼神吓到,就被战南珩一把扣住下巴:"在琅南的时候,天天跟我睡一起的事你忘了?你的星野知道吗?"
顾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现在倒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危险,"一回京都,就敢跟我玩这套?"
顾念被他的眼神震慑住。
那眼神里的占有欲和怒火,几乎要把她烧成灰烬。
我跟你睡一起,又没做什么。
顾念思忖着。
再说也是你先扔掉我的。
我哪里有错?
我没错!
"怎么不理我,说话?"战南珩的声音沙哑得吓人,"就跟我在这犯倔是吧。"
顾念谏言。
她不会说话,他难道不知道吗?
何必这样羞辱人。
战南珩也不催促,只是衔着烟漫不经心地吞吐。
片刻后起身推开窗户,让烟味散去。
他倚在窗边,宽肩窄腰的轮廓被天光勾勒得格外清晰。
回到座位,他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低笑一声。
耐心告罄。
顾念突然感觉唇上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