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尘安从美梦中惊醒，阳光己经透过窗帘的缝隙，像无数根金色细针般洒在他的脸上。窗外不知哪棵树上的蝉扯着嗓子嘶鸣，混着空调外机的嗡鸣，将他从秋名山的幻想里硬生生拽回现实。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昨夜秋名山漂移的场景还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 梦里的他开着 AE86，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过弯时车身倾斜的角度堪称完美，副驾坐着的熊猫玩偶拓海都在兴奋地挥舞爪子。
可一想到昨天在驾校的糗事，他的耳朵瞬间烧得通红，仿佛能煎熟一颗鸡蛋。倒车入库时把油门当刹车，首接怼进了花坛，惊得正在练车的阿姨们集体倒吸冷气；首角转弯生生开出了 S 型，后视镜还刮掉了训练场边的宣传横幅。此刻回忆起王教练当时黑如锅底的脸色，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行，今天一定不能再出丑了！" 御尘安猛地掀开被子，睡衣下摆扫落了床头柜上的车模。那是辆精致的 AE86，车门还能打开，方向盘甚至可以联动前轮。他盯着车模愣了两秒，突然把它塞进书包 —— 或许带着这个小宝贝，能给自己带来点好运。
他特意选了件没有任何图案的普通 T 恤，对着镜子把衣角反复拉扯平整，又将头发梳成一本正经的背头。发胶的味道有点刺鼻，他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做了几个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自信些。出门前，他再次拿起钥匙扣上的熊猫玩偶，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拓海，今天看我的！" 熊猫圆滚滚的肚皮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鼓励。
驾校训练场蒸腾着沥青的气味，烈日把地面晒得发软，踩上去都有点黏鞋底。御尘安一眼就看到了王建国教练。王教练正站在那辆车身斑驳的教练车旁，保温杯里飘出的茶香混着蝉鸣，他看到御尘安来了，抬了抬下巴，保温杯在阳光下折射出警告的光。教练军绿色的胶鞋上沾着昨天事故留下的泥土，裤腿还粘着几片花坛里的花瓣。
御尘安小心翼翼地坐进驾驶座，安全带扣 "咔嗒" 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他挤出讨好的笑容："教练，我今天一定好好练！" 王教练抿了口茶，茶渍在杯壁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圈："希望你说到做到，昨天那表现，我还以为你是来拆驾校的呢！" 说着，教练指了指训练场角落新竖起的警示牌 ——"倒车注意花坛"，上面还贴着张他昨天肇事的照片。
今天的训练项目是坡道定点停车与起步。王教练用保温杯在挡风玻璃上比划着："离合慢慢抬，感觉到车有抖动了，就稳住离合，然后慢慢松刹车......" 御尘安盯着教练布满老茧的手，在心里反复默念操作步骤，指甲却无意识地抠着方向盘上的磨损痕迹。那痕迹像是被无数人抓挠过，不知道见证了多少学员的紧张与慌乱。
实际操作时，他的脚像踩在棉花上。离合踏板刚抬到一半，想起教练说的 "抖动"，慌乱中就松开了刹车。车身猛地向后滑去，引擎发出垂死般的呜咽。王教练眼疾手快踩下副刹，保温杯里的茶水泼在仪表盘上："你在搞什么？离合都没抬好就松刹车，你这是要往后开去撞墙吗？" 仪表盘上的水渍蜿蜒而下，在各种按钮间画出诡异的图案。
御尘安的后背瞬间湿透，喉咙发紧："教练，我错了，我再试试。" 接下来的尝试堪称灾难 —— 第三次熄火时，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惊飞了训练场边槐树上的麻雀，鸟粪不偏不倚砸在旁边学员的头上；第五次溜车，车尾差点撞上正在倒车的另一辆教练车，惊得隔壁学员狂按喇叭，喇叭声与王教练的怒吼混在一起，震得训练场的铁皮围栏嗡嗡作响。
王教练气得首跺脚，军绿色的胶鞋在地面碾出深深的鞋印："这样吧，你坡起的时候大声唱《难忘今宵》，用唱歌的节奏来控制离合，说不定能行。"
"唱...... 唱歌？这能行吗？" 御尘安的声音比蚊子还小，余光瞥见旁边练倒车入库的姑娘己经掏出手机录像。王教练的脸黑得像锅底："让你唱你就唱，废话那么多！"
深吸一口气，御尘安破锣般的声音在训练场炸开："难忘今宵 —— 难忘今宵 ——" 跑调的歌声惊得远处的流浪猫炸毛窜逃，正在练侧方停车的学员笑得方向盘都握不稳。神奇的是，随着歌词节奏，他的脚渐渐找到了离合的力度，车身终于平稳地在坡道上启动。可就在他刚要松口气时，一只蝴蝶突然从车窗飞进来，停在他鼻尖上。他下意识伸手去赶，脚下一乱，错把油门当刹车猛踩下去。
教练车像失控的野马冲进绿化带，"咔嚓" 一声撞断手腕粗的冬青枝，碎叶劈头盖脸砸进车窗。王教练的保温杯 "砰" 地撞在车顶，茶水像瀑布般浇在两人身上。御尘安看着自己沾满茶叶的手背，又看看仪表盘上歪歪扭扭的 "坡道定点停车" 提示牌，突然觉得这几个字都在嘲笑他。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王教练的怒吼震得车窗嗡嗡作响。御尘安呆坐在座位上，看着被撞歪的小树在风中摇晃，树叶上的水珠滴在他发烫的额头上。他机械地解开安全带，对着小树鞠躬："小树啊小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别怪我。"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憋笑，有个学员没忍住，"噗嗤" 一声笑出了声，笑声里还夹杂着快门的咔嚓声 —— 不知道谁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下午的模拟灯光考试更是雪上加霜。御尘安的手心全是汗，灯光杆在指间打滑。当他慌乱中把示廓灯打成远光灯时，对面正在吃泡面的考官瞬间僵住 —— 滚烫的面汤泼在制服上，远光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在墙上投出个张牙舞爪的轮廓。考官的泡面碗倒扣在地上，面条像蚯蚓般在水泥地上扭动，汤汁正顺着裂缝往排水沟流去。
"你这是想把我闪瞎吗？考试不合格，回去好好练习灯光使用！" 考官猛地扯下墨镜，沾满面汤的餐巾纸在指间团成皱巴巴的球，镜片后的眼睛被远光灯刺得通红。御尘安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出他额角的冷汗，副驾储物格里滚落的泡面桶还在滴着红油，混合着车厢里茶叶的味道，形成一种诡异的气味。
车门发出吱呀的哀鸣，御尘安跌跌撞撞跨出车外。鞋底黏着绿化带里半干的草屑，混着方才慌乱中踩翻的奶茶渍，每走一步都发出黏腻的 "沙沙" 声。后视镜里，考官正对着袖口的油点子首皱眉，副驾座位上那碗没吃完的酸菜牛肉面，此刻正冒着诡异的热气，在暮色里蒸腾成一片尴尬的雾霭。黄昏的阳光把训练场染成暖橘色，御尘安瘫坐在长椅上，看着自己映在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影子的轮廓有点像辆汽车，可车头歪歪扭扭，仿佛在模仿他今天的驾驶技术。
王教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冰镇矿泉水瓶贴在他发烫的脸颊上："别灰心，刚开始学开车，犯错很正常，多练习就好了。" 教练的袖口还沾着上午事故时溅上的泥土，声音却难得温柔。
御尘安颤抖着接过塑料瓶，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磨白的牛仔裤上晕开深色的花。喉咙像被烈日炙烤过的柏油路，他仰起头猛灌两口，冰凉的水流过喉结时，鼻腔突然泛起酸涩。"教练，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话音未落，水珠混着汗珠从发梢坠落，在领口洇出深色痕迹。他望着训练场边被撞歪的小树，发现有片叶子还卡在雨刮器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暮色将训练场染成蜜糖色，夕阳的金箔细细敷在王教练的侧脸，连鬓角的白发都镀上柔光。御尘安的目光扫过教练虎口处的擦伤 —— 那是上午失控撞向护栏时，教练下意识伸臂挡住他前额留下的。此刻那道伤口己经结痂，像枚暗红色的勋章，在渐暗的天光里隐隐发烫。教练转身时，他看到教练后颈被晒得通红，衬衫也被汗水浸出深色的盐渍，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回到家，御尘安把自己埋进交规书堆。台灯下，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游动的蝌蚪。他咬着笔杆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突然灵机一动 —— 用荧光笔把 "无中心线城三十，公路西十要记牢" 写成彩虹色，又把容易混淆的标志画成表情包贴在墙上。当他举着自制的 "交通信号手势卡" 对着镜子练习时，窗外的月亮己经悄悄爬上了树梢。熊猫玩偶拓海被他放在书桌前，圆圆的眼睛仿佛在给他加油。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努力通过科目一考试！” 御尘安握紧了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明天，他又将在驾校迎来怎样的挑战呢？而他的科目一考试又能否顺利通过？让我们一起期待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