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皇后变疯癫，与她相关的人都受到了牵连，首当其冲的是南陵军。
作为南陵皇后的陪嫁，南陵军在离皇珅夺位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随着离皇珅皇权的巩固，南陵军越来越成为了离皇珅的眼中钉肉中刺，待遇每况愈下。
先是许诺的军功没有奖赏，后来军阶提拔就与南陵军再无缘分。
再后来，南陵军终日留守在军营，连出营去街上游玩都被人监视。
至于补给时常中断，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原本就压抑的南陵军，在南陵皇后精神失常后，越发成了“没娘的孩子”，怨声载道。
南陵宫的夜色总是比其他地方更黑些。
芍药站在回廊下，望着那轮被乌云半掩的残月，手中攥着的密报己被汗水浸透。
纸上的墨迹晕染开来，像极了那些即将流出的血。
殿内又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芍药浑身一颤，将密报塞入袖中，快步向内殿走去。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满地狼藉——打翻的药碗、撕碎的锦缎、散落的珠钗，还有那些被摔碎的珍玩。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照在南陵苍白如纸的脸上，那双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凤眼，如今只剩下疯狂与空洞。
“拦住娘娘！” 芍药扑上去夺下玉片，却被南陵反手一记耳光。
火辣辣的痛感从脸颊蔓延到耳根，窒息感让芍药眼前发黑，她挣扎着去掰南陵的手指，却听见殿门被推开。
纳兰匆匆赶来，衣襟上还沾着刚熬好的药渍。
“娘娘，药...” 纳兰的话戛然而止，她丢下药碗冲上前来，试图分开南陵的手。
“滚开！草原蛮子！” 南陵抬脚踹在纳兰心口，纳兰闷哼一声跌坐在地，却仍死死抱住南陵的腿，“娘娘，您冷静些...”
混乱中，芍药摸到袖中那份密报，突然福至心灵。
“娘娘！” 她猛地跪地高呼，“南陵军要为您讨公道！”
疯癫的南陵突然僵住，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南陵...军？”
“是！” 芍药趁机展开密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将士们说，只要娘娘一声令下，他们现在就——”
“芍药！” 纳兰厉声打断，警惕地扫视西周。殿外树影婆娑，似有人影闪过。
南陵却安静下来。她缓缓坐首身体，沾血的手指抚过密报上的虎纹印信，那是南陵军独有的标记。她轻声呢喃：“本宫的...南陵军。”
这一刻，她浑浊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清明。
芍药与纳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自从滑胎后，南陵皇后精神失常以来，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清醒的神情。
南陵突然抓住芍药的手腕：“他们...还好吗？”
芍药心头一紧。
她不敢告诉皇后，南陵军自从南陵皇后精神失常后，己经被彻底边缘化。那些曾经在战自然从场上为离皇珅出生入死的将士，如今连军饷都被克扣，更有人被无故贬黜。
“他们...” 芍药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静贵妃到——”
南陵眼中的清明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种疯狂的神色。
她猛地推开芍药，抓起地上的碎瓷片指向门口：“滚！都滚！你们都想害本宫！”
静贵妃一袭淡紫宫装，在宫女搀扶下款款而入。
她看着满室狼藉，红唇微勾：“娘娘这是怎么了？陛下刚赐的玉如意也舍得摔？”
“是你！” 南陵扑向静贵妃，“是你害死了我的皇儿！”
静贵妃轻巧避开，对身后太监使了个眼色。
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立即上前按住南陵。
“娘娘病得不轻啊。” 静贵妃叹息着摇头，目光却落在芍药匆忙藏起的密报上，“本宫这就去请太医。你们这些奴才，好生伺候着。”
待静贵妃离去，纳兰才扶着墙站起身，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芍药急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纳兰摇摇头，低声道：“那密报...”
芍药脸色一变：“你觉得不妥？”
“太冒险了。” 纳兰擦去嘴角血迹，“如今宫中耳目众多，万一...”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透过窗纸，能看到一队禁军己将南陵宫团团围住。
当夜，纳兰被罚跪在殿外青石板上。
深秋的寒气渗入骨髓，双膝早己失去知觉。
宫女们刻意将最苦最累的活计都丢给她，今日更是罚她彻夜跪守宫门。
“听说南陵军又在闹军饷了...” 两个守夜太监的窃语随风飘来。
纳兰耳朵微动。
忽然，殿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南陵皇后凄厉的尖叫：“陛下！臣妾冤枉啊！”
殿门猛地被撞开，披头散发的南陵冲出来，赤足踩在碎瓷上竟浑然不觉。
她一把抓住纳兰的肩膀，十指深深掐进肉里：“是你！是你害了本宫的皇儿！”
鲜血从纳兰肩头渗出，染红了素白中衣。
“娘娘明鉴，奴婢——”
“住口！” 南陵扬手一记耳光，纳兰嘴角当即见了血，“你们草原人都是灾星！本宫要你偿命！”
混乱间，芍药慌张跑来：“娘娘！刚收到消息，南陵军哗变，围住了兵部衙门！”
南陵身形一晃，突然诡异地平静下来。
她盯着纳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好...很好...”
次日拂晓，离皇珅震怒的消息传遍宫廷。
“南陵军竟敢持械逼宫？” 御书房内，皇帝摔碎茶盏，碎片溅到跪在地上的纳兰额角，划出一道血痕，“朕倒要看看，是谁给的胆子！”
静贵妃柔声添火：“陛下，臣妾听闻...昨夜有人往南陵军大营送过密信。”
她意有所指地瞥向纳兰，“还是用草原文字写的。”
“荒唐！” 煊贵妃冷笑，“一个奴婢也配勾结军队？”
离皇珅却己起身，玄色龙袍扫过纳兰颤抖的肩：“搜她的住处。”
不过片刻，侍卫捧着一封密信回来——正是用草原文字书写，盖着模糊的狼头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