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裹着三人向下游冲去，林夏抓住岩缝中垂下的铁链，将陆绎和陈九斤拽进一处天然石窟。火折子照亮洞壁，上面布满刀斧开凿的痕迹。
"这水道是人工开凿的。"陆绎摸着规整的石壁，"前朝修建孝陵时，工匠们留的逃生通道。"
陈九斤拧着衣角的水："公子快看那玉蝉！"
林夏怀中的玉蝉正在石壁上投出细密光点，仔细看去竟是幅地图。光斑在"观星台"三字处格外明亮——那里正是太祖晚年观测天象之所。
"先去换身干衣裳。"林夏脱下外袍，露出内衬的牛皮甲。甲片暗格里藏着火折、金疮药，还有半块吃剩的炊饼。这些都是他行走江湖养成的习惯。
三人沿着排水道攀行，忽然听见上方传来脚步声。林夏吹灭火光，透过砖缝看见两个东厂番子举着火把走过，绣春刀柄上缠着白莲教的血莲布条。
"厂公要的东西到手了？"
"那虎符定在姓林的手里......"
等脚步声远去，林夏摸出玉蝉。蝉腹机关里藏着从《永乐大典》中取出的半块虎符，符身上"调兵五千"的篆文清晰可见。这物件能调动南京守军，难怪东厂与白莲教联手抢夺。
观星台残破的穹顶漏下月光，十二根盘龙柱半数倒塌。林夏按照玉蝉光斑指示，在玄武位地砖下找到生锈的铁环。陈九斤运起蛮力拉动铁环，地面轰然洞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这是太祖私库。"陆绎用剑鞘敲打石壁，"传闻修建孝陵时，藏了批军饷在此。"
潮湿的甬道里突然响起机括声。林夏甩出三枚铜钱探路，第二枚撞上墙砖时，两侧石壁突然射出数十支短弩！陈九斤抡起巨阙刀格挡，刀刃撞出点点火星。
"踏我脚印走。"林夏发现地砖颜色深浅不一。他想起师父教的"七星步"，专破这类连环机关。果然七步之后，弩箭戛然而止。
尽头石室堆着二十口包铁木箱，箱上封条印着"洪武二十八年制"。撬开箱盖，陈九斤倒吸冷气——全是制式雁翎刀！陆绎抓起一把试刀，刀刃寒光如雪："这是燕王靖难时的兵器，居然藏在这里。"
林夏却盯着墙角的神龛。龛中供着尊无头佛像，佛手上托着的玉盘与玉蝉形状吻合。双蝉放入玉盘的刹那，佛像胸口弹开暗格，露出半卷羊皮地图。
"长江水防图！"陆绎声音发颤。图上标注着金山卫到燕子矶的所有暗礁与炮台，若让倭寇得去......
突然，门外传来金铁交鸣声。柳如烟带着六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她手中的紫玉蝉竟与林夏的玉蝉生出共鸣，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林公子好本事。"柳如烟甩出袖中飞爪，"这水防图与虎符，妾身便笑纳了。"
陈九斤巨阙刀横扫，将两个黑衣人逼退。陆绎剑走轻灵，专挑敌人关节下手。林夏软剑缠住柳如烟的飞爪，发现爪链上涂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小心她的指甲！"林夏高声示警。柳如烟葱指上的丹蔻突然弹开，射出牛毛细针。陆绎旋身躲过，细针钉入木箱，瞬间将铁皮腐蚀出小洞。
混战中，林夏瞥见柳如烟颈间挂着半枚虎符。他假意跌倒，甩出玉蝉击打烛台。火光骤暗的瞬间，软剑如毒蛇吐信，挑断了虎符的系绳。
"撤！"柳如烟见势不妙掷出烟幕弹。等烟雾散尽，黑衣人己带着水防图逃遁。林夏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半枚虎符——与之前那块正好能拼成完整兵符。
陈九斤正要追击，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二十口木箱同时炸开，里面装的竟是火药！林夏扯着两人跳进暗河，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河水裹着三人冲出山体，月光下可见远处南京城墙。林夏摸出拼合的虎符，符身内侧露出细小篆文："见符如见君，玄武门听调"。
"去神机营！"林夏望向城墙西侧。当年成祖设立的火器营驻地，正是虎符能调兵的关键。
五更天的玄武门笼罩在晨雾中，守门百户验过虎符，脸色骤变："大人要调多少弟兄？"
"三百精兵，二十门虎蹲炮。"林夏亮出盖着兵部大印的假文书——这是从东厂番子身上摸来的。他赌的是守军不识内阁笔迹。
队伍刚出城门，柳如烟的白莲教众己尾随而至。林夏故意放慢马速，待追兵进入射程，突然挥动令旗。神机营的火铳齐发，白莲教徒顿时人仰马翻。
"放烟幕！"柳如烟娇喝。紫色烟雾中冲出三辆铁甲车，车顶喷出毒火。这是天机门仿制的佛郎机战车，曾在沿海让倭寇吃尽苦头。
林夏策马冲上山坡，掏出玉蝉对着日光调整角度。蝉翼反射的光斑落在战车缝隙处："九斤，射那里！"
陈九斤挽起三石强弓，箭矢带着火星正中战车机关。铁甲车轰然炸裂，气浪掀翻周边数骑。柳如烟见大势己去，甩出飞爪勾住树梢遁走。
回到城内客栈，林夏将虎符重新拆开。两半符身内侧的纹路拼合，竟显出金陵城防图。图中标注着一处名为"蝉鸣巷"的民宅，正是当年铸造玉蝉的工匠后人居所。
"该会会这位故人了。"林夏着玉蝉。窗外的梧桐树上，蝉鸣突然变得格外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