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硝烟掠过甲板，林夏的五指死死扣住舵轮。宝船十二张破败的硬帆吃满东南风，腐朽的龙骨在浪涛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沈沧的帅舰升起血色龙旗，二十门弗朗机炮同时转向。
"陈兄稳住底舱！"林夏挥剑斩断纠缠的缆绳。陈九斤的巨阙刀插在甲板裂缝里，黑血顺着刀柄淌成溪流——他的右臂己泛起蛛网状青纹，却仍用铁链将身躯绑在主桅上。
柳如烟的白绫缠住三支床弩箭矢，阴玉蝉碎片在月光下划出弧光："东北方暗礁！"话音未落，沈沧的链子枪破空而至，枪头淬毒的倒钩首取林夏咽喉。
玉蝉突然在林夏怀中发烫，他侧身避开致命一击，软剑缠住铁链借力打力。枪头扎进船舷的刹那，宝船神机弩的绞盘突然自动旋转——西枚丈许长的破甲箭呼啸而出，将最近的两艘铁甲舰拦腰贯穿。
"原来要玉蝉引动机关！"柳如烟足尖点过翻涌的浪头，白绫卷住沈沧亲卫抛来的火油罐。阴玉蝉青光闪过，火罐精准砸在敌舰风帆的补丁处，腾起的烈焰中传来倭寇惨嚎。
陈九斤突然暴喝，巨阙刀劈断纠缠底舱的海藻。腐烂的货箱里滚出成串洪武通宝，铜钱表面的绿锈竟在玉蝉光照下显露出海图纹路。林夏剑尖挑起铜钱串："这是三宝太监留下的航标！"
沈沧的帅舰突然降下半帆，十二名赤膊力士推动改良版红夷大炮。林夏的玉蝉青光扫过炮身，照出"天启三年工部督造"的铭文。他猛然扯动舵绳，宝船在千钧一发间横过船身，炮弹擦着尾楼飞过，将后方礁石炸成齑粉。
"东南角浪头有异！"柳如烟的白绫探入海水，阴玉蝉映出漩涡中的青铜残片。林夏突然挥剑削断三根副桅，宝船借着突如其来的西南风加速，船首像狠狠撞进沈沧舰队的右翼。
陈九斤的刀锋劈开落水的倭寇，忽然发现浪涛中漂浮着刻有琉球王徽的碎木。玉蝉青光穿透海水，照出五丈深处倾斜的王室画舫，船身缠满巨型章鱼的触须。
"是尚丰王的御船！"柳如烟的白绫缠住林夏腰身，"船尾有逃生密道。"两人纵身入水的刹那，沈沧的链子枪穿透陈九斤左肩，却被他反手用铁链缠住枪身。
海水灌入耳膜的轰鸣中，玉蝉指引着林夏下潜。画舫残骸的雕花窗棂间，尚丰王的赤龙袍随波飘荡。柳如烟的白绫卷住舱内铜环，阴玉蝉碎片拼成钥匙形状，竟打开了暗藏的金丝楠木柜。
柜中羊皮卷在玉蝉照耀下显出血字："...龙潭非潭，乃洪武年所筑海藏..."林夏的瞳孔突然收缩——卷尾绘制的九蝉方位，竟与父亲临终前刻在床板下的图案完全一致。
章鱼触须突然破窗而入，柳如烟旋身避开，白绫缠住舱内青铜灯柱。林夏剑锋划过触须吸盘，腥臭的墨汁中竟混着金线虫。玉蝉突然发出蜂鸣，画舫龙骨传来齿轮转动声，整艘船开始向更深处的海沟沉降。
"抓紧！"林夏揽住柳如烟撞破舷窗。逃生密道的青铜门在身后闭合，章鱼触须拍打声渐远。甬道石壁渗出咸水，刻着历代琉球王的海葬记录。
陈九斤的黑血顺着海水飘来，林夏的玉蝉突然脱手飞向黑暗。青光映出百丈外的宝船残骸，甲板上巨阙刀正卡着沈沧的链子枪，两人在倾斜的船舷上殊死搏斗。
"九斤撑住！"林夏脚踏浪中浮木，软剑点中两名倭寇眉心。柳如烟的白绫卷住沈沧亲卫的脚踝，阴玉蝉碎片割断火绳枪引线。宝船残骸突然发出断裂声，陈九斤趁机用铁链缠住沈沧右腿，抱着他坠向怒涛中的漩涡。
玉蝉青光刺破浪幕，照出漩涡下的青铜建筑群。林夏纵身跃入激流，见陈九斤的巨阙刀正卡在龙形浮雕的逆鳞处。沈沧的金丝甲被刀锋划破，数十条金线虫争相逃向海草深处。
"这是...孝陵卫的海底祭坛？"柳如烟的白绫缠住石柱，阴玉蝉映出洪武年间的五爪龙纹。林夏的剑尖挑开青苔，露出"监造人汤和"的铭文。
漩涡中心突然升起石台，九枚玉蝉凹槽环绕着铸铁浑天仪。林夏怀中的西枚玉蝉自动归位，陈九斤的黑血滴在石台缝隙，竟激活了锈蚀的机关齿轮。沈沧突然暴起，链子枪卷走两枚玉蝉残片。
海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二十尊持弩石像破沙而出。柳如烟的白绫卷住陈九斤后撤，阴玉蝉碎片击碎三具石像头颅。林夏的软剑缠住沈沧手腕，剑锋划过金丝甲接缝处，挑出半枚染血的锦衣卫腰牌。
"原来你是当年护送建文后裔的..."话音未落，石像弩箭齐发。沈沧狞笑着用玉蝉残片格挡，却见箭矢在触及蝉翼的瞬间纷纷坠地。
陈九斤的巨阙刀劈开逃生通道，黑血在海水中凝成箭头。三人顺着血指引游进珊瑚洞窟，见洞顶倒悬着数以千计的玉蝉蛹壳。柳如烟的白绫拂过蛹壳表面，阴玉蝉映出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永乐年间阵亡将士的名录。
"这才是真正的龙潭。"林夏的剑鞘敲击洞壁，回音显示后方有巨大空腔。沈沧的链子枪突然穿透水幕，枪头挑着的霹雳弹在玉蝉蛹群中炸开。
陈九斤用后背挡住气浪，巨阙刀深深插入珊瑚礁："往前走！"他的黑血渗入刀身花纹，竟让刀柄弹出暗格。
林夏猛然回头，陈九斤臂上的蛛网青纹己蔓延至脖颈——今日正是他中毒后的第六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