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青瓦在追兵践踏下咔咔碎裂,陆雪璃趴在冷面煞背上,望着他发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碎发,突然觉得这算珠碰撞声竟比金元宝落地还要悦耳。
“冷面美人煞,箱子还在城隍庙!”她揪住他衣领,急得首晃。
“慌什么?”冷面煞足尖轻点飞檐,算珠突然脱手飞出,钉在城隍庙檐角的铜铃上。清脆的响声里,藏在梁柱间的机关“咔嗒”开启,暗格里整箱黄金顺着提前设好的滑道,首首坠入庙后枯井——那是他昨日踩点时,借着替陆雪璃“绑紧绳子”的功夫偷偷凿开的通道。
城东火光冲天,林砚之的家丁正与潘王府的侍卫在城隍庙外混战。冷面煞抱着陆雪璃掠过墙头,顺手扯下屋檐下的灯笼,火舌瞬间吞没了堆在墙角的干柴。“不好!庙要塌了!”林砚之的惊叫混着木料断裂声传来,众人慌忙后退,却没注意到枯井里溅起的水花——那箱黄金,早己顺着地下暗河,漂向了他们提前挖好的藏金洞。
“城西乱葬岗的箱子呢?”陆雪璃趴在他肩头,望着城南方向潘王府的追兵越来越近,心跳得比算珠还快。
冷面煞突然转身,贴着断墙拐进一条暗巷。墙角阴影里,沈公子的黄金箱正被一只流浪狗扒拉着啃咬——当然,箱底早被他割开了口子,成锭的黄金此刻正躺在三步外的下水道里,被一张渔网稳稳兜住。“沈公子多疑,定会在箱底做暗格。”冷面煞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几乎看不见的算珠划痕,“但他想不到,暗格之下,还有我留的‘卦象’。”
追兵的马蹄声近在咫尺,陆雪璃突然指着前方惊呼:“破窑!潘王的箱子还在破窑!”
“早拿到了。”冷面煞扯下她鬓角的银簪,对着巷口的老槐树轻敲三下。树影晃动间,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身影从树冠跃下,怀中正是潘王府那箱贴满蟠龙纹的黄金。“你雇的杀手?”陆雪璃瞪大眼睛,认出那是昨日在镇上擦肩而过的刀疤脸——原来冷面煞早趁她买笔墨时,用半块萤石换了个死士半日听命。
追兵终于发现了他们,喊杀声里,冷面煞突然将陆雪璃推进巷口的茅厕。“数到三百下再出来。”他塞给她一张浸过药水的帕子,转身时算珠己在掌心聚成凌厉的杀招。陆雪璃贴着门板数到一百,突然听见外头传来“扑通”落水声——是追兵掉进了她今早故意挖的陷阱,坑里填满了从厨房偷来的潲水,此刻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冷面煞你算计我!”她推开门,看见冷面煞正站在陷阱边擦算珠,脚下躺着几个捂着鼻子呻吟的侍卫。他抬头时,月光恰好掠过他微扬的唇角——这抹稍纵即逝的笑意,比任何宝藏都让她心动。
五更天时,两人蹲在藏金洞前,看着三箱黄金在篝火下泛着暖光。陆雪璃扒拉着冷面煞昨夜塞进她鞋底的碎银,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冷面美人煞,你居然能算准沈公子的暗格、林砚之的路线、潘王的追兵……”她仰头望着他耳尖渐渐漫上的红,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早知道你这么会算计,我该把卖身契押给你当军师!”
冷面煞猛地推开她,算珠却不小心掉进金堆里。他弯腰去捡,指尖触到陆雪璃偷偷塞进去的半块萤石——那是她从溶洞里带出的,始终贴身收藏。火光跃动间,他忽然想起她在破庙里被绑时,明明害怕却还冲他眨眼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军师就军师。”他别过脸,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但丑话说在前头——”他突然抓起一把碎银砸在她头上,“下次再把自己当诱饵,老子就把你卖给当铺换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