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玻璃在里森脚底下发出细碎的呻吟,他盯着暗格通风口被撬开的铁网——那里还挂着帕野风衣上蹭来的南海贝壳碎屑,在月光下闪着惨白。男人往旅行袋里塞弹匣的动作突然顿住,指腹碾过袋口绣着的“森”字金线,喉结滚动时,后槽牙咬碎了句没出口的“早该换地方”。
“明天混进南海。”帕野把支勃朗宁塞进里森腰带,枪身蹭过后颈淤青的瞬间,里森听见他袖口的海水滴在地板裂缝里,和五年前自己藏弹壳时的声音重叠。男人翻出的旧渔夫帽压在他头上,帽檐遮住眼尾泛红,却遮不住帕野指尖在他后颈伤疤上停留的三秒——那里还留着昨夜被攥出的指印,此刻正被帽带勒得发疼。
客厅狼藉里,那支被踩碎的雪松香润唇膏在月光下泛着黏光。里森摸出帕野塞进他口袋的橘子糖,锡箔纸反光晃到墙角的监控接收器——外壳裂痕里卡着粒陈警官留下的泥屑。男人突然拽过他手腕,用军用匕首割开他袖口,露出月牙形疤痕的瞬间,刀锋在皮肤上划出凉丝丝的痒:“南海的渔民用这疤认自己人。”
窗外传来渡轮凌晨的汽笛声,帕野把旅行袋甩在肩上时,带子擦过里森后颈的淤青。两人踩过满地玻璃碴走向玄关,里森听见自己鞋跟碾碎润唇膏的声响,混着男人风衣上滴落的海水,在寂静里开出朵腥甜的花。鞋柜上那张被踩碎的全家福里,男人搂着他肩膀的手正对着暗格方向,指缝间还夹着枚没画完的蜡笔太阳。
码头正午的阳光把铁板晒得发烫,里森踩着女式胶鞋的后跟首打滑。帕野佝偻着背坐在长椅上,花白假发套歪在一边,露出眉骨那道新伤——他用鞋油抹成了老年斑,却遮不住攥着船票时,虎口暴起的青筋。检票口的保安盯着里森假睫毛上的胶水印,墨镜后的眼睛在他喉结处停了三秒。
“阿婆,您老伴儿这腿……”检票员的手指点着帕野绑了木板的膝盖,船票边缘被里森攥得发潮。他听见男人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咳嗽,和三天前视频里装病时的声线一模一样。海风掀起他廉价碎花裙的裙角,露出绑在大腿内侧的勃朗宁——枪身贴着皮肤发烫,像块焐热的烙铁。
登船舷梯的铁索晃得人发晕,帕野故意把重量全压在里森胳膊上,指腹隔着布料碾过后颈的旧疤。前面穿制服的警察转身时,腰带上的哨子晃出冷光,里森突然闻到帕野袖口混着的雪松香——那是用码头便利店的空气清新剂喷的,甜得发腻,却盖不住他风衣内衬藏着的弹匣金属味。
船舱底层的柴油味呛得人发呕,里森扶着“老人”钻进堆满渔网的角落,假发套滑落的瞬间,看见帕野从假牙里抠出枚防水芯片。船身启动的轰鸣中,男人撕开他裙角的线缝,把芯片塞进月牙疤附近的皮肤——针尖刺破的疼混着柴油味,让他后颈的淤青突突地跳。帕野用脏抹布按住伤口时,指腹蹭到他喉结:“南海的鱼腥味,比陈狗日的手电光安全。”
正午的阳光透过舷窗照在渔网破洞上,里森数着甲板传来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踩在喉结上。帕野把脸埋进他碎花裙摆,花白假发蹭过后颈皮肤,温热的呼吸透过布料烫在淤青上。远处传来海鸥尖叫,里森摸到裙兜里那颗没拆的橘子糖,锡箔纸在柴油味里泛着甜腥,像极了男人昨天塞进他掌心时,指腹磨出的老茧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