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淋透的梦想与变调的铃声】
暴雨砸在陈大壮的黄色头盔上,像有人对着铁皮桶疯狂敲打铙钹。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雨水,把外卖箱死死护在电动车座下——箱子里是林星眠赶稿三天晕倒后,程野开的营养剂处方。
“您有新的订单——”手机机械音被雷声劈碎,紧接着弹出猩红警告:「超时扣款78元,本月累计扣款21次」。他猛捏刹车,泥水溅在路边商厦巨幕广告上。屏幕里《天籁之音》选秀冠军正高举奖杯,笑容镀着金边。陈大壮喉咙发痒,哼起一段荒腔走板的《海阔天空》,尾音散在风雨里。
“唱得比杀猪好听点。”凉亭下躲雨的程野叼着面包吐槽,怀里抱着苏软软网购的巨型音箱。林星眠突然扯他袖子:“你听!副歌第三句转音是不是退役军人合唱团《当那一天来临》的调?”
【2. 被系统删除的星光】
咸鱼公寓402室第一次彻夜亮灯。
“看这个!”程野把笔记本转向众人。屏幕上是三年前《天籁之音》海选数据库片段,陈大壮的报名表照片栏显示「文件损坏」,音频文件后缀名被篡改为**.corrupted**。“不是意外,”程野敲着代码冷笑,“海选系统设定25岁以上素人通过率不得超5%,这家伙当年刚好卡在超龄线。”
苏软软蜷在快递箱改装的「安全感堡垒」里,突然探出头:“那…那我们办比赛!”她抖着手递出皱巴巴的纸——社区「老房改造联欢会」通知,角落被她用荧光笔勾出「才艺展示征集」字样。
林星眠抓过丙烯马克笔在通知空白处狂涂:舞台中央是顶着外卖头盔的简笔画小人,背景炸开无数星光。
【3. 螺蛳粉味的彩排】
决赛前夜,酸笋味在公寓弥漫成战略性烟雾。
“吸气!丹田在肚脐下三指不是胃!”林星眠用画笔戳陈大壮绷成钢板的腹肌。程野把苏软软写满演唱注意事项的纸条塞进外卖箱夹层:“当救命符用,忘词就掏单子念。”
陈大壮盯着改造过的装备:程野将外卖箱加装拾音器,林星眠在箱体绘制星空海浪,苏软软在保温层缝入隔音棉。他忽然抓起辣椒酱瓶子当麦克风清唱,声浪震得吊灯摇晃。阁楼传来嘶哑的回应:“哥!比完赛给我签个名!”——术后恢复中的妹妹正偷听。
【4. 断电的舞台与爆裂的音响】
社区广场拉起的「咸鱼好声音」横幅被风吹成麻花。台下嗑瓜子的大妈们突然集体噤声——陈大壮穿着程野程序员格子衫套林星眠涂鸦围裙登场,背后斜挎星空外卖箱。
“编号07选手演唱《追梦赤子心》!”主持人念稿卡壳,“这…这位选手的职业是?”
陈大壮攥紧苏软软的小抄:“骑手,送温暖的。”
前奏响起刹那,程野嫁接的社区电路过载跳闸。黑暗中有大爷怒吼:“早说广场舞音响带不动!”
“接着唱!”林星眠的尖叫划破混乱。只见陈大壮的外卖箱突然泛起蓝光——程野紧急启动备用电源,箱体手绘的星辰逐一点亮。歌声劈开雨幕:
向前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副歌高音处破锣般炸裂,台下哄笑刚起,苏软软突然冲出安全感堡垒。这个见陌生人就发抖的女孩,竟抢过主持话筒大喊:“他在台风天蹚水送退烧药!背哮喘老人上十六楼!你们笑什么!”
【5. 不锈钢奖杯与星空下的螺蛳粉】
冠军奖杯是个拴着咸鱼挂坠的不锈钢饭盒——社区主任掏空奖品预算前最后的人间清醒。
“饭盒好啊!”陈大壮把奖杯扣在程野头上当骑士盔,“明早装你最爱的小笼包!”
颁奖词环节出变故。评委席站起西装革履的男人:“音准糟糕!台风可笑!这种比赛简首是…”程野抓起苏软软的旧手机,三年前《天籁之音》海选后台录音公放全场:
「老陈你疯啦?二十五岁送快递的想当歌手?」
「削年龄!系统自动过滤超龄素人,不然怎么捧练习生?」
沉默中,林星眠展开十米长卷:从陈大壮暴雨送药到苏软软冲出堡垒,漫画定格在星空外卖箱迸发光芒的瞬间。台下忽然有人举起手机——灯光汇成星海,晃得陈大壮抬手挡眼。
颁奖台变成宵夜摊。程野撬开「奖杯」饭盒装螺蛳粉,辣油滴在冠军证书上。陈大壮把咸鱼挂坠系在外卖箱带子上:“等妹病好了,我带她骑电动车巡演!”
苏软软偷偷在证书背面写新书梗概:《如何摘下星星塞进外卖箱》。
【6. 沉默的点赞与发光的咸鱼】
深夜公寓,陈大壮擦拭着饭盒奖杯。冰箱突然传出闷响——林星眠父亲的跨国快递又到了。这次不是相亲资料,是最新型数位屏。
“老家伙发朋友圈了!”程野憋笑举手机。林父万年不变的山水画账号,竟转发社区公众号报道「外卖骑手夺冠咸鱼好声音」,配文:「真实比技巧珍贵」。林星眠抓起颜料砸向画布,泼洒的钴蓝与鎏金在夜空图案里炸开银河。
陈大壮把咸鱼挂坠挂在妹妹床头时,听见阁楼传来轻哼:
向前跑——生命的闪耀
——破锣嗓子跑调得理首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