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三十载,竟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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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水峡·螭吻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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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侯门三十载,竟是个笑话
作者:
爱吃速成披萨的慕斯
本章字数:
6880
更新时间:
2025-07-01

“峡口礁石像兽齿,”陈沧指尖划过羊皮地图,炭笔在“黑水峡”重重一戳,“侯府运赃银的船,三日后丑时过闸。”

沈璃袖中滑出玉蝉铃铛,铃舌空腔里蜷曲的胎发,在烛火下泛着腐草般的灰黄。

陈沧盯着那抹灰黄,猛地撕开衣襟!古铜胸膛上,墨色螭吻刺青狰狞欲活,獠牙正对咽喉。

“陆沉的船过闸时,”他喉间滚出血沫,“就是螭吻开牙祭日!”

窗外树影里,鹦鹉歪头重复:“祭日…祭日…”

---

城西,漕河码头。更深露重。

白日里的喧嚣与汗臭早己被浓得化不开的夜雾吞噬。浑浊的河水在黑暗中无声流淌,拍打着岸边朽烂的木桩,发出沉闷空洞的呜咽。巨大的漕船如同沉睡的巨兽,在浓雾中只留下模糊而压抑的轮廓。几点零星的渔火在远处河面上飘摇,如同鬼魅的眼睛。

白日里破败的河神庙,此刻门窗紧闭,缝隙被破布草草塞住。神龛前,两支粗劣的白蜡烛燃烧着,烛泪堆积如小山,烛火被穿隙而入的河风吹得摇曳不定,将庙内几个沉默伫立的身影投射在斑驳龟裂的墙壁上,拉长、扭曲、晃动,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蜡油的焦糊味、潮湿的霉味、浓重的水腥气,以及一种无声的、压抑到极致的血腥杀意。

陈沧魁梧的身躯像一座铁铸的山,矗立在摇曳的烛光下。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沾着河泥的粗布短褐,古铜色的脸庞在光影中棱角分明,那道从左额角劈下的刀疤如同一条盘踞的蜈蚣,随着他面部的每一次细微抽动而扭曲。

他粗糙的大手按在神龛前一张摊开的、边缘磨损的羊皮地图上。地图上,墨线勾勒着蜿蜒的河道、起伏的山势,几处险要之地用炭笔做了醒目的标记。

他的指尖,沾着炭灰,粗粝而有力,沿着地图上那条代表漕河的粗重墨线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处河道骤然收窄、两侧山势如犬牙交错般探入水中的地方。

“黑水峡。”陈沧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砂石在铁皮上摩擦。他的指尖在那处狭窄的峡口重重一戳,炭灰在羊皮纸上留下一个深黑的印记。“侯府那条吃水深的‘福寿号’,运的不是粮,是这些年陆沉贪墨军饷、倒卖盐引的脏银!三日后,丑时初刻,趁着最黑的夜色,过这道鬼门关!”

他的指尖在“黑水峡”三个字上用力碾过,仿佛要将那纸碾穿。烛光跳跃,映着他眼中燃烧的、近乎实质的仇恨火焰。“峡口那些礁石,水下暗的,水面明的,黑黢黢的,像他妈一排排等着吃人的兽牙!船过闸口,水流最急,舵最难掌,就是它最脆弱的当口!”

沈璃站在烛光摇曳的边缘,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几乎融进墙壁的阴影里。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深陷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青影,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两口深不见底、却燃烧着幽暗火焰的寒潭。她安静地听着,如同静待猎食的夜枭。浓重的药味从她身上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与庙内的浑浊气息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压迫感。

当陈沧提到“福寿号”和“赃银”时,她拢在袖中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侯府的船,定有府兵押运。”阴影里,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悍的漕帮汉子沉声道,声音里带着谨慎,“硬碰硬,折损太大。”

陈沧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扫过说话之人,那目光中的暴戾让那汉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硬碰硬?老子要的是陆沉的头!不是跟他府兵换命!”他低吼着,如同受伤的猛兽,“闸口激流,船身不稳,舵手心神绷到最紧!只要……”

他布满厚茧的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上峡口最狭窄处一块突出的礁石标记,“只要这里!提前凿沉一条装满石块的破船!卡死在主航道上!‘福寿号’避无可避,要么撞上去粉身碎骨,要么……”

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就得乖乖给老子停下!水流一滞,船身打横!那就是砧板上的肉!”

庙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呼吸。几个漕帮汉子眼中都燃起了嗜血的光芒,仿佛己经看到那满载赃银的大船在黑水峡口无助打转的景象。

“停下之后呢?”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侯府的兵可不是吃素的!”

陈沧眼中凶光更盛,手指猛地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弧线,指向峡口两侧陡峭、布满乱石灌木的山崖:“闸口一堵,水流停滞不过半盏茶!这半盏茶,就是阎王收命的时辰!”他猛地一拳砸在神龛边缘,震得烛火狂跳,灰尘簌簌而落。“火油!滚石!老子要这黑水峡,变成陆沉的炼狱火海!一个府兵也别想爬上岸!”

他的声音在破败的庙堂内回荡,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杀意。那狰狞的刀疤在烛光下如同活物般扭动。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如石的沈璃,缓缓抬起了手。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病弱的迟滞感,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只苍白瘦削的手从宽大的素色衣袖中探出,掌心向上摊开。

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东西。

正是昨夜在乱葬岗泥泞中掘出、沾满尸泥的玉蝉铃铛!此刻,那玉蝉在昏黄的烛光下,依旧显得浑浊黯淡,带着洗刷不净的死亡气息。但吸引众人目光的,并非玉蝉本身,而是那被小心抠出、此刻正静静躺在玉蝉旁边的一小缕毛发!

那毛发极其细微、蜷曲着,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如同深秋腐草般的灰黄色泽!暗淡、枯萎、毫无生气,与婴孩本该有的柔软胎发截然不同,倒像是从坟墓深处掘出的、被岁月和泥土彻底侵蚀的遗物!

陈沧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缕灰黄色的毛发上!他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起来,那道刀疤剧烈扭曲!昨夜在河神庙,他亲手点燃了妹妹陈沅之子那缕淡金色的胎发。而眼前这缕灰黄腐草般的毛发……与那淡金色胎发,无论颜色还是形态,都截然不同!这绝不是那个孩子的!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怒意和惊疑瞬间冲上陈沧的头顶!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向沈璃!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咆:“这……这是谁的?!”

沈璃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平静地迎上陈沧狂暴的视线,深不见底。她只是微微动了动摊开的手掌,将那缕灰黄色的腐草般的毛发,往陈沧的方向又递近了一分。

这个无声的动作,像一根点燃的火柴,丢进了陈沧早己被仇恨和愤怒填满的油桶!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猛地从陈沧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双目瞬间赤红如血,额头、脖颈的青筋根根暴起!他猛地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却不是去接那玉蝉和毛发,而是狠狠抓向自己胸前的粗布衣襟!

“嗤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庙堂内尖锐刺耳!

陈沧竟用蛮力,生生将自己胸前的衣襟撕开!粗布如同脆弱的纸张般碎裂,露出下面古铜色、如同岩石般虬结的胸膛!

烛光跳跃,清晰地映照出他胸膛正中央的刺青!

那是一只狰狞欲活的螭吻!

墨色浓重如夜,线条狂放粗犷,带着一种原始而暴戾的美感。龙首怒目圆睁,獠牙森然外露,每一片鳞甲都仿佛带着倒刺,鱼身盘踞遒劲,布满狰狞的骨刺!整只螭吻仿佛不是刺在皮肤上,而是要从血肉中挣脱出来,择人而噬!最令人心悸的是,那螭吻大张的巨口,獠牙所指,正正对着陈沧自己粗壮的咽喉!仿佛下一秒就要噬主而亡!

这刺青,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同归于尽的疯狂意志!

陈沧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力道,狠狠戳在自己胸膛那只墨色螭吻怒张的獠牙上!指尖深陷进皮肉,几乎要抠出血来!他死死盯着沈璃掌心那缕灰黄色的腐草胎发,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螭吻刺青,赤红的眼中翻涌着滔天的血浪和无尽的痛苦!

“陆沉……”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轮在打磨生铁,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从紧咬的牙关里迸出来,“…的船过闸时…”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穿透摇曳的烛火和破败的庙宇,仿佛看到了黑水峡口那即将被烈火吞噬的巨船!他胸膛剧烈起伏,那只墨色螭吻随着他的呼吸仿佛也在起伏咆哮!

“——就是螭吻开牙!祭——!!!”

最后那个“日”字尚未出口——

“噗!”

一口浓稠的、暗红色的血沫,猛地从他口中喷溅而出!如同血雨般洒落在身前的地图上,洒落在那只墨色螭吻狰狞的獠牙之上!暗红的血珠在烛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顺着刺青狂放的线条缓缓流淌,仿佛为那凶兽注入了活生生的血液!那螭吻在血污的浸染下,越发显得暴戾、疯狂、择人而噬!

“祭日!”一个尖利、沙哑、带着诡异腔调的声音,突然在死寂的庙宇外响起!

那声音穿透了紧闭的门窗缝隙,清晰地钻进庙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是那只鹦鹉!

它不知何时落在了窗外浓密的树影里,歪着小小的脑袋,血红的眼珠透过窗棂缝隙,死死盯着庙内烛光摇曳下陈沧撕开衣襟、血染刺青的骇人景象!它张着尖喙,清晰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模仿意味,重复着陈沧那未竟的嘶吼:

“祭日!祭日——!”

那尖利的声音在浓雾弥漫的河岸边反复回荡,如同地狱使者的催命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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