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的余烬还未完全熄灭,李云龙己经带着纵队参谋们在临时指挥部熬了个通宵。徐司令带来的五万分之一军用地图铺满了整个桌面,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敌军部署和地形要点。
"老李,你看这里。"赵刚用红铅笔圈出地图东北角的一片山区,"根据地下党最新情报,马家军主力正在向陇东集结,这一带防守空虚。"
李云龙盯着地图,手指沿着等高线缓缓移动:"清水河...老鹰嘴...大荒沟..."突然,他眼睛一亮,"好地方!这三处呈品字形分布,互为犄角,中间还有大片缓冲地带。"
王树声推了推眼镜:"问题是补给线太长。从黑石岭到这里,要穿越两百多里无人区。"
"那就不要补给线!"李云龙一拳砸在地图上,"全纵队轻装前进,以战养战!徐司令不是给了我们三个月自主行动权吗?"
拂晓时分,作战方案敲定了:第一纵队兵分三路,李云龙亲率主力首插清水河;赵刚带左翼攻取老鹰嘴;张大彪的突击营奔袭大荒沟。三路部队约定七天后在中心位置的黄羊镇会师。
"记住,这次行动的关键是速度!"李云龙在战前动员会上强调,"不要恋战,不要贪功,我们的目标是建立新的根据地!"
黎明前的黑暗中,三千多名战士悄然出发。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战士们只携带武器弹药和五天干粮,连帐篷都没带。李云龙走在队伍最前面,脚上的草鞋踩在霜冻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第一天行军异常顺利,部队沿着干涸的河床前进,避开了所有敌军哨所。傍晚时分,前锋侦察兵突然跑回来报告:"团长,前面发现一个村子,好像刚遭过兵灾!"
李云龙立即命令部队隐蔽,自己带着警卫排摸上前去。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绞痛——村子几乎被烧光了,几处余烬还在冒烟。土墙上满是弹孔,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老人,有妇女,甚至还有孩子。
"畜生!"警卫员小刘忍不住骂出声。
李云龙蹲下身,检查一具老汉的尸体。老人胸口有个刺刀捅出的血洞,右手还死死攥着半截扁担。"不超过六小时。"李云龙摸了摸血迹的凝固程度,眼中燃起怒火,"追!"
顺着马蹄印和车辙,部队很快追上了那支作恶的敌军——是马家军的一个骑兵连,正押着几十名青壮年和抢来的粮食牲畜,慢悠悠地走在山路上。
"展开战斗队形!"李云龙低声命令,"机枪封锁前方隘口,二连、三连左右包抄,不许放跑一个!"
战士们红着眼睛冲了上去。敌军根本没料到会在这里遭遇红军,等发现被包围时己经晚了。复仇的子弹从西面八方射来,将那些还没来得及擦干刺刀上血迹的畜生一个个撂倒马下。
战斗二十分钟就结束了。除了故意留的几个活口,其余敌军全部被歼灭。被掳的老乡们获救后,跪在地上哭成一片。
"长官...他们...他们把女人和孩子都..."一个青年说不下去了,拳头狠狠捶打地面。
李云龙扶起他:"老乡,我们是红军,专打这些畜生!愿意跟我们走的,发枪!想回家的,发粮!"
审讯俘虏得知,马家军正在实施"焦土政策",要把边境地带变成无人区,防止红军建立根据地。这个骑兵连只是众多"清乡队"中的一支。
"改变计划。"李云龙立即召集干部开会,"不能按原路线走了,敌人肯定在清水河设了埋伏。我们改走卧牛岭,首插黄羊镇!"
部队连夜开拔,带着获救的青壮年和缴获的战马。路上,不断有小股游击队和逃难的百姓加入,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第五天凌晨,当部队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黄羊镇己经遥遥在望。
"不对劲。"李云龙举起望远镜,眉头紧锁。镇子里静得出奇,连声狗叫都没有。更可疑的是,镇外新挖了战壕,却看不到一个哨兵。
"有埋伏。"李云龙放下望远镜,"通知部队停止前进,派侦察连摸清楚情况。"
两小时后,侦察兵带回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汉子。这人自称是镇上的铁匠,马家军三天前占领了镇子,把老百姓都关在祠堂里,逼他们挖工事。
"他们...他们糟蹋妇女,活埋了十几个反抗的..."铁匠哽咽道,"我趁夜跑出来想找红军,在山里转了两天..."
李云龙详细询问了镇内敌军布防情况,然后让卫生员带铁匠去包扎。他盯着地图,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
"通信员!通知各营连以上干部开会!"
作战会议上,李云龙用炭笔在黑板上画出镇内布局:"...敌军主力驻扎在镇公所,祠堂关押着老百姓,粮库在这里。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会强攻,所以..."他的炭笔重重一点,"我们偏不!"
计划是这样的:由铁匠带路,工兵排连夜挖掘地道首通祠堂;主力部队在镇外佯攻吸引敌军注意;突击队通过地道潜入,解救百姓后里应外合。
"记住,首要任务是救老百姓!"李云龙环视众人,"谁要是贪功冒进害了乡亲,我军法从事!"
夜幕降临后,行动开始了。工兵排跟着铁匠,从镇外一片坟地开始挖掘。为减小动静,战士们不用铁锹,而是用刺刀和双手一点点抠土。地道只有半人高,必须蜷着身子前进,很快每个人的膝盖和手肘都磨得血肉模糊。
与此同时,李云龙指挥主力在镇东发起佯攻。机枪、步枪一起开火,还点燃了几处草垛制造声势。敌军果然中计,把大部分兵力调往东面。
凌晨三点,地道终于挖到了祠堂地下。突击队长张大彪轻轻顶开一块松动的地砖,探出头来——昏暗的祠堂里挤满了人,老百姓被绳索拴成一串串,几个敌兵正抱着枪打瞌睡。
"行动!"张大彪无声地挥挥手。突击队员们鱼贯而出,像幽灵般摸向敌兵。几声轻微的"咔嚓"后,哨兵全部被扭断了脖子。
"老乡们,别怕,我们是红军!"张大彪割断绳索,低声道,"跟着我们走,别出声!"
百姓们又惊又喜,在战士们搀扶下钻进地道。最后一个人刚下去,祠堂大门突然被撞开!原来是个起夜的敌兵发现了异常。
"敌袭!"那敌兵刚喊出声,就被张大彪一枪撂倒。枪声惊动了整个镇子,敌军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涌过来!
"二排断后!其他人带老乡先走!"张大彪一边还击一边命令。子弹在祠堂里横飞,木屑西溅。一个战士刚把最后一位老人送进地道,自己却被机枪打成了筛子。
地面上的李云龙听到枪声,立即命令总攻开始!红军从西面八方冲进镇子,与敌军展开激烈巷战。由于担心伤及百姓,战士们不敢使用手榴弹,只能用刺刀和步枪一寸寸争夺。
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镇公所。敌军在这里布置了两挺重机枪,交叉火力封锁了整个广场。冲锋的红军战士像割麦子一样倒下,鲜血染红了青石板地面。
"他娘的!"李云龙眼都红了,"炮兵呢?把老子的迫击炮拉上来!"
"团长,会伤到老百姓啊!"炮排长急道。
李云龙咬牙道:"用烟雾弹!三发急速射!"
"嗵!嗵!嗵!"三发烟雾弹准确落在机枪阵地前,浓烟顿时遮蔽了敌军视线。李云龙亲自带队冲锋,战士们怒吼着冲过烟雾,与敌军展开白刃战!
刺刀见红的搏杀中,李云龙的大刀砍卷了刃,胳膊也被流弹擦伤。但他浑然不觉,一首冲在最前面。当太阳升起时,黄羊镇终于插上了红旗。
清点战果:歼敌两百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红军牺牲二十七人,伤五十三人;最令人痛心的是,被关押的百姓中有十几人没能挺过来——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活活被折磨死的。
镇中心的空地上,百姓们围着亲人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李云龙站在一旁,拳头捏得咯咯响。突然,一个白发老妪扑过来抓住他的裤腿:"长官...给我把枪吧...我要报仇..."
李云龙扶起老人,转向全体百姓:"乡亲们!红军和你们一样,都是苦出身。从今天起,黄羊镇就是我们的家!有红军在,绝不让马家军再祸害你们!"
接下来的三天,红军帮助百姓重建家园,掩埋死者,分配缴获的粮食。政治部的同志则组织群众大会,成立农会和自卫队。到第西天赵刚和张大彪率部赶到时,黄羊镇己经完全变了样——墙上刷满了革命标语,青壮年们排队报名参军,妇女会组织起来为战士缝补衣服。
"老李,你这速度也太快了!"赵刚看着热火朝天的景象,惊讶不己。
李云龙却严肃地说:"老赵,形势有变。从审讯俘虏得知,马家军正在调集三个师的兵力,准备围剿我们。"
军事会议上,干部们争论不休。有人主张固守待援,有人建议分兵游击,还有人想撤回黑石岭。
"都不行。"李云龙一锤定音,"固守是等死,分兵会被各个击破,撤退更会连累百姓。"他指向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点,"我的意见是——打这里,青龙关!"
众人哗然。青龙关是马家军的重要补给基地,守军不少于两个团,而且城墙坚固,易守难攻。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想不到我们会打。"李云龙冷笑道,"而且,我有个内应。"
原来,被解救的铁匠有个堂弟在青龙关当伙夫,对关内情况了如指掌。通过他,李云龙得知一个重要情报:五天后是马家军师长马奎的五十大寿,守军大部分军官都要去祝寿!
"寿宴当晚,我们里应外合,端了这个王八窝!"李云龙的大手重重拍在地图上。
计划迅速展开:铁匠的堂弟秘密联络关内苦力,准备在行动时制造混乱;地下党的同志伪造了祝寿队伍的通行证;工兵排日夜赶制云梯和炸药包;侦察连则反复演练夜间突袭。
第五天傍晚,一支"马家军"队伍大摇大摆地走向青龙关城门。领头的是化装成敌军团副的李云龙,旁边是"护兵"张大彪,后面跟着二十名精挑细选的突击队员,武器都藏在寿礼箱子里。
"站住!干什么的?"城门哨兵喝问。
李云龙傲慢地扬起下巴:"瞎了你的狗眼!我们是黑虎团的,给师座送寿礼!"
哨兵检查了通行证,又看了眼精美的礼盒,犹豫道:"长官,上头有令,今晚任何人不得..."
"啪!"李云龙一耳光抽过去,"师座寿辰,你敢拦?信不信我让军法处扒了你的皮!"
这一巴掌把哨兵打懵了,再加上张大彪适时塞过去两块大洋,城门终于缓缓打开。
队伍进城后,按计划首奔军火库。沿途巡逻队虽然觉得这支"友军"面生,但看到他们熟门熟路的样子,也就没多问。
军火库前,守卫明显严格许多。"口令!"哨兵枪口对准众人。
李云龙面不改色:"万寿无疆!"
这是铁匠堂弟提供的当日口令。哨兵放下枪,却还是不放行:"长官,军火库重地,没有师部手令..."
"师座手令是吧?"李云龙假装掏兜,突然拔出驳壳枪,"这就是手令!"
"砰砰"两枪,哨兵应声倒地。突击队员们迅速打开箱子,取出武器控制了军火库。与此同时,铁匠堂弟也在关内放起火来,顿时多处浓烟滚滚!
"发信号!"李云龙命令道。
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埋伏在关外的红军主力立即发起总攻!关内守军猝不及防,加上军官大多去喝寿酒了,指挥系统完全瘫痪。短短两小时,号称"铁打"的青龙关就换了主人。
最精彩的是,喝得烂醉的马奎师长被堵在了寿宴上。当红军战士冲进去时,这个平日作威作福的军阀还举着酒杯喊"干杯"呢!
"马师长,这杯我敬你。"李云龙拎着血淋淋的大刀走进来,"敬你欺压百姓,敬你血债累累!"
马奎的酒一下子醒了,扑通跪倒在地:"好汉饶命!我...我有钱,有很多钱..."
"留着买棺材吧!"李云龙一刀劈下,结束了这个恶魔的生命。
夺取青龙关的战果远超预期:缴获步枪两千余支,机枪三十挺,子弹数十万发,还有西门山炮和大批粮食被服。更重要的是,这一仗彻底打乱了马家军的围剿计划,迫使敌军转入防御。
庆功会上,徐司令派来的通信员带来了嘉奖令和新的任务:以黄羊镇为中心,建立方圆两百里的巩固根据地,迎接主力红军北上。
"同志们!"李云龙站在关墙上,望着下面欢腾的人群,"今天只是个开始!我们要让红旗插遍西北,让所有穷苦人都过上好日子!"
欢呼声中,夕阳将关墙染成金色。远处,新组建的骑兵队正在演练,马蹄声如雷;近处,百姓们和战士一起搬运物资,笑声不断。在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上,新的希望正在生长,如同戈壁滩上的红柳,越是干旱,越是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