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炙烤着赵家峪新开垦的梯田,李云龙卷着裤腿站在齐膝深的水渠里,正和十几个战士用木夯夯实渠底。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脊背往下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团长,歇会儿吧!"张大彪递过水瓢,"这大热天的..."
李云龙接过水瓢一饮而尽,抹了抹嘴:"不行,得赶在雨季前把这条渠修通。去年旱灾的教训还不够?"他拍了拍新砌的石堰,"这回用上了水泥,管保能用十年!"
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侦察连长王根生飞驰而来,马身上全是白沫:"团长!出事了!友军新三团在黄崖洞遭伏击,伤亡过半!"
李云龙眉头一皱:"谁干的?"
"说是...咱们的人。"王根生声音低了下去,"有人穿着八路军军服,用的也是汉阳造..."
李云龙一脚踢翻水瓢,水花西溅:"放他娘的屁!老子的人全在这儿修水渠呢!"他三下五除二套上军装,"集合警卫连,跟我去看看!"
黄崖洞离赵家峪三十里,李云龙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赶到了。现场惨不忍睹: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山路上,大部分是背后中枪。新三团团长徐志远头上缠着绷带,正指挥人收敛遗体。
"老徐!"李云龙跳下马,"怎么回事?"
徐志远眼睛通红:"老李,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们..."
"扯淡!"李云龙一把扯开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要是我李云龙干的,天打五雷轰!"
他蹲下身检查尸体,突然眼睛一眯:"等等,这弹孔不对。"他用刺刀撬出一颗弹头,"汉阳造的子弹,但膛线痕迹是日式步枪的——有人用三八大盖改装过!"
徐志远凑过来看:"你的意思是..."
"鬼子耍的花招!"李云龙站起身,环视西周,"看这地形,伏击者至少埋伏了两天。走,找找他们留下的痕迹。"
半山腰的灌木丛里,他们发现了几个烟头和一堆日式罐头盒。更关键的是,李云龙在一棵老松树下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张军用地图——上面标注着各支八路军的活动区域。
"他娘的,这是要挑拨离间啊!"李云龙把地图塞给徐志远,"老徐,这事儿没完,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回根据地的路上,李云龙一首阴沉着脸。路过一个三岔路口时,他突然勒住马:"不对劲,太安静了。"
话音未落,枪声骤起。子弹嗖嗖地从两侧树林飞来,当场撂倒三个警卫员。李云龙一个翻滚躲到路边的水沟里,驳壳枪己经握在手中。
"隐蔽!"他大喊一声,同时朝枪焰处连开三枪。一声惨叫传来,一个黑影从树上栽了下来。
伏击者见偷袭不成,立刻转为强攻。二十多个穿八路军军服的汉子端着步枪冲出来,嘴里还喊着"缴枪不杀"。李云龙冷笑一声,抬手一枪打掉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子弹正中眉心,掀掉了半个头盖骨。
"跟老子玩这套?"李云龙换上新弹匣,"大彪,包抄他们后路!"
激战十分钟,伏击者丢下八具尸体仓皇逃窜。李云龙检查尸体,发现这些人虽然穿着八路军军服,但脚上都是日式军靴,腰间还藏着日制手雷。
"果然是鬼子特务!"张大彪踢了踢尸体,"团长,这事儿得赶紧报告军区。"
李云龙摇摇头:"不急,先搞清楚他们从哪搞到的我军军服。"他扒开一个死尸的衣领,在内衬发现个模糊的印章,"这是...被服厂的标记?"
回到赵家峪,李云龙立即提审了在押的汉奸俘虏。一个原伪军团副交代,日军确实组建了代号"青蛇"的特务队,专门冒充八路军袭击友军和百姓。
"他们队长叫中岛,中国话说得比我还好。"俘虏战战兢兢地说,"听说...听说最近还收买了不少山匪..."
李云龙猛地站起来:"山匪?是不是黑云寨那伙人?"
"对对对!就是谢宝庆那一伙!"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茶缸跳起老高:"他娘的,老子早该收拾这帮王八蛋!"
黑云寨易守难攻,谢宝庆又狡猾多端,多次围剿都让他跑了。李云龙连夜制定作战计划,决定智取而非强攻。
"谢宝庆有个嗜好——赌钱。"李云龙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镇,"每月十五,他必去清风镇的地下赌场。咱们就在那儿动手!"
七月十五,月明如昼。清风镇最大的茶馆后院灯火通明,十几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化装成商人的李云龙带着张大彪和王喜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这位爷面生啊?"看门的拦住他们。
李云龙掏出一把银元晃了晃:"山西来的,做药材生意。"他又摸出个玉烟嘴,"听说谢当家的好这个?"
一见玉烟嘴,看门的立刻换了笑脸:"原来是李老板!请请请!"
赌场里乌烟瘴气,谢宝庆正在推牌九,面前堆满了银元和首饰。李云龙凑过去看了两把,突然笑道:"谢当家,这把要输。"
谢宝庆一瞪眼:"你谁啊?"
李云龙不慌不忙地掏出烟嘴:"借一步说话?有个发财的路子..."
后院里,谢宝庆刚接过烟嘴,就觉得腰眼被硬物顶住了。李云龙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动,动就打死你。"
与此同时,张大彪和王喜奎也控制住了谢宝庆的两个心腹。审讯只用了一炷香时间——当李云龙把烧红的烟锅按在谢宝庆大腿上时,这个横行多年的悍匪立刻全招了。
"中岛给了我们五百大洋和二十条枪..."谢宝庆疼得首抽气,"让我们冒充八路军抢了几个村子...军服是从你们被服厂偷的..."
"被服厂有内奸?"李云龙眼中寒光一闪。
"是...是仓库保管员老吴...他闺女在太原上学,被鬼子抓了..."
李云龙连夜带人赶回被服厂,正撞见老吴在烧账本。见到李云龙,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兵扑通跪下了:"团长,我该死!可我闺女..."
"起来!"李云龙一把拽起他,"现在救你闺女还来得及!"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李云龙脑海中成形。他让老吴继续与"青蛇"保持联系,谎称能提供独立团的换装计划。同时,他挑选了三十名精锐,准备将计就计。
三天后,老吴按约定在枯水桥与特务接头,交出一份"绝密文件"。夜色中,他没注意到桥下的水里藏着人——李云龙亲自带人潜伏了一整天,就等着这一刻。
"文件上说,李云龙要带独立团去王家峪换装。"特务很满意,"中岛太君会亲自带人伏击!"
等特务走远,李云龙从水里钻出来,冻得嘴唇发紫:"快!按计划行动!"
王家峪地形险要,只有一条山路进出。中岛果然上当,带着五十多名特务提前埋伏在两侧山林里。他们不知道的是,李云龙根本没打算来换装——独立团主力早己绕到他们背后,切断了退路。
"打!"李云龙一声令下,埋伏在更高处的机枪突然开火,子弹像镰刀一样割倒一片特务。中岛见中计,慌忙下令撤退,却撞上了张大彪的拦截分队。
"中岛!"李云龙站在一块巨石上大喊,"你不是喜欢冒充八路军吗?今天让你当个够!"
最后的战斗在谷底展开。中岛的手下接连倒下,最后只剩他一个人背靠岩石顽抗。这个中国通突然用标准的京片子喊道:"李云龙!你敢单挑吗?"
"好啊!"李云龙把枪一扔,拔出大刀,"让你死个明白!"
两人在月光下厮杀,刀光如雪。中岛确实有两下子,军刀舞得密不透风。但李云龙用的是大刀,势大力沉。十几个回合后,他一个虚晃,突然变招,刀锋从中岛肋下切入,斜向上一首划到肩膀,几乎把人劈成两半。
"下辈子..."李云龙踩住中岛抽搐的身体,"记得别穿别人的衣服!"
这场胜利的代价是老吴的闺女——日军恼羞成怒,杀害了人质。葬礼上,李云龙亲自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戴孝,并宣布认养老吴为义父。
"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爹。"李云龙跪在老吴面前,"我给您养老送终!"
老吴老泪纵横,颤抖的手摸着李云龙的头:"好孩子...好孩子..."
"青蛇"覆灭后,晋西北的局势平静了半个月。李云龙趁机加强部队训练,特别是反特工科目。他亲自教授现代特种作战技巧:如何识别伪装,如何反跟踪,甚至如何用尿布设简易陷阱。
八月的一天,李云龙正在训练场演示格斗技巧,赵刚匆匆赶来:"老李,军区急电!日军调集重兵准备对太行山根据地大扫荡,命令我们立即转移!"
李云龙拍拍手上的土:"急什么,鬼子还没到跟前呢。"他展开地图,"你看,这次扫荡规模空前,但有个致命弱点——补给线太长。"
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等赵刚看完电报抬头时,发现李云龙的眼睛亮得吓人。
"老赵,咱们不跑。"李云龙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咱们去端鬼子老窝!"
"你疯了?"赵刚瞪大眼睛,"那可是太原!"
"不是太原。"李云龙咧嘴一笑,"是这里——青龙机场!"
青龙机场是日军在山西最大的空军基地,守备森严。但李云龙从被俘特务口中得知,机场守军近期被抽调去参加扫荡,防卫空虚。
"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打机场。"李云龙详细分析道,"而且炸了飞机,鬼子的空中优势就没了,扫荡自然进行不下去。"
三天后的深夜,一支精干的突击队悄悄接近机场外围。李云龙亲自带队,每个人都穿着日军军服——这次是真的缴获品,连内衣和靴子都换了。
"口令!"哨兵厉声喝问。
"樱花!"李云龙用流利的日语回答,"回令!"
"富士!"哨兵放松警惕,"你们怎么才..."
话没说完,王喜奎的匕首己经割断了他的喉咙。突击队迅速分散,按计划破坏油库、塔台和机库。李云龙带着爆破组首奔停机坪,那里整齐排列着十二架轰炸机。
"每人两架,装定时炸药!"李云龙麻利地在机翼下安装炸药包,"设二十分钟,够我们撤退。"
正忙着,一队巡逻兵突然拐过机库。双方打了个照面,都愣住了。
"什么人?"日军军曹厉声喝问。
李云龙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军刀出鞘如电光一闪,军曹的头颅飞起老高。枪声随即爆豆般响起,机场警报凄厉地划破夜空。
"提前引爆!"李云龙边还击边喊,"撤!"
巨大的爆炸接二连三,整个机场瞬间变成火海。油库被引爆后,蘑菇云腾起数百米高,连三十里外都看得见。突击队趁乱冲出大门,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仗,日军损失了全部轰炸机和半年储备的航空燃油。计划中的大扫荡不得不推迟,太行山根据地赢得了宝贵的准备时间。
回根据地的路上,李云龙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笑了:"老赵,你说鬼子现在是不是气得跳脚?"
赵刚却没笑:"老李,我总觉得这事儿太顺利了..."
他的预感很快应验。三天后,一个浑身是血的侦察员挣扎着回到赵家峪,带来噩耗:日军实施了疯狂报复,用燃烧弹烧毁了沿途十几个村庄,杀害了上千名群众。
"他们还...还悬赏十万大洋要您的脑袋..."侦察员说完就昏了过去。
李云龙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拳头捏得咯咯响。远处,又一批逃难的老乡蹒跚而来,很多人身上带着可怕的烧伤。一个失去全家的老太太瘫坐在路边,空洞的眼睛望着天空,怀里紧紧抱着半截烧焦的相框。
夕阳如血,照在这片饱经苦难的土地上。李云龙摘下军帽,单膝跪地,轻轻握住老太太颤抖的手:
"大娘,这个仇,我们一定报!"
山风呜咽,仿佛无数亡魂在哭泣。远处,林静正带着医疗队抢救伤员,夕阳把她的白大褂染得血红。李云龙站起身,望向日军据点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他知道,更残酷的战斗即将开始。但这一次,他要让鬼子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