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宣言的余烬尚未冷却,那燃烧在天际的血色轨迹如同悬在人类文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林枫掷出的那道贯穿长空的毁灭剑芒,其蕴含的恐怖意志与三日倒计时的冰冷宣告,如同最致命的病毒,顺着刚刚恢复一丝脆弱的通讯网络,混合着卫星捕捉到的南极末日影像,瞬间引爆了全球每一个角落!
恐慌,不再是暗流,而是席卷天地的海啸!
纽约,第五大道,奢侈品旗舰店。
往日里光鲜亮丽、弥漫着香水与金钱气息的橱窗,此刻被疯狂的人潮撞得粉碎!衣着考究的贵妇、西装革履的精英,此刻都化身为最原始的求生野兽。他们不再关注当季新款,而是红着眼睛扑向货架!
“水!给我水!”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尖叫着,将十几瓶昂贵的依云矿泉水扫入怀中,却被旁边一个壮汉粗暴地撞开,散落一地。壮汉看都不看,抱起一箱烈酒就跑。
“食物!所有能吃的!” 另一群人如同蝗虫过境,货架上的鱼子酱、松露巧克力、甚至宠物罐头,被瞬间扫荡一空!收银台早己被砸烂,保安被汹涌的人潮淹没,警报声尖锐刺耳却无人理会。一个穿着破旧工装的男人,死死抱着几袋面粉,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满足和更深的恐惧,在混乱中被踩踏在地,面粉袋破裂,扬起一片绝望的白色粉尘。这不是购物,这是末日前的最后掠夺!金钱失去了意义,唯有生存物资才是硬通货。恐慌的具象化,是货架上飞速消失的空缺,是地上散落的奢侈品和踩烂的食物,是空气中弥漫的汗臭、血腥和歇斯底里的尖叫。
巴黎,圣母院广场。
铅灰色的天空下,这座见证了无数历史的哥特式巨构,此刻被一种狂热的、令人窒息的宗教氛围笼罩。数不清的信徒跪在冰冷的石板上,额头紧贴地面,身体因恐惧和某种病态的亢奋而剧烈颤抖。他们口中诵念着混乱的祷词,泪水混合着雨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主啊!宽恕我们的罪孽!”
“末日审判降临了!唯有献祭才能平息神的怒火!”
“净化!需要最纯净的火焰来净化这污浊的世界!”
人群边缘,几个身影格外刺眼。他们穿着浸透油脂的麻布长袍,脸上涂抹着灰烬,眼神空洞而狂热。其中一人高举着燃烧的火把,火焰映照着他扭曲的面容。
“以我之血!涤荡世间!迎接真神降临!” 他嘶哑地吼叫着,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决绝。话音未落,他猛地将火把戳向自己浇满油脂的身体!
轰——!
刺目的火焰瞬间将他吞噬!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肉体,发出噼啪的爆响和油脂燃烧的焦臭!那燃烧的人形在火焰中剧烈扭动、抽搐,发出非人的惨嚎,最终化为一根剧烈燃烧、缓缓倒下的…人形火炬!
“净化!净化!”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呼喊,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有更多的人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疯狂光芒,开始撕扯自己的衣物,寻找着引火之物!神圣的广场,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狂热的呼喊声、垂死的惨嚎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交织成一曲献给末日的、亵渎的圣歌!信仰在极致的恐惧中崩塌,异化为最残酷的自我毁灭。
伦敦,金融城,黄金交易所。
这里曾是全球财富流动的心脏,此刻却如同患上了心肌梗塞。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代表国际金价的曲线如同跳崖般垂首暴跌!刺眼的红色数字疯狂跳动,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天文数字的财富蒸发!
“NO!!!我的黄金!我的钱!” 一个头发花白的交易员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目眦欲裂地盯着屏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他毕生的积蓄,他家族的信托基金,在短短几分钟内化为乌有!
恐慌如同瘟疫在交易大厅蔓延。平日里冷静精明的操盘手们此刻如同无头苍蝇,疯狂地敲击着键盘,试图抛售一切,换取那正在飞速贬值的纸币,或者…任何能拿在手里的实物。尖叫声、咒骂声、物品摔落声、甚至绝望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
“抛!全抛掉!换粮食!换药品!”
“黄金是废铁!废铁啊!”
“现金!给我现金!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混乱中,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死死抱着一个沉重的金属箱子,那是他刚从金库提出的、沉甸甸的金条。他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近乎癫狂的笑容,仿佛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然而,当他颤抖着手打开箱子,期待看到那迷人的金色时——
箱子里,原本黄澄澄、沉甸甸的金条,此刻…竟变成了黯淡无光、布满灰色锈迹的…铅块!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恐和茫然。他抓起一块“铅块”,入手冰冷沉重,却再无黄金的质感与光泽。他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在地,抱着那箱沉重的“铅块”,发出撕心裂肺的、意义不明的嚎叫。金融体系的基石,在弑神宣言的冲击下,彻底崩坏。财富的象征,在恐慌的法则下…化为了最无用的废料。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地下指挥中心。
厚重的铅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但隔绝不了指挥室内弥漫的、如同实质的冰冷恐惧。巨大的战略态势图上,代表全球核武库的红色光点密密麻麻,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之眼。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味和一种金属锈蚀般的紧张气息。
“报告!北美防空司令部进入最高戒备!所有战略轰炸机升空待命!”
“报告!法国宣布其核力量进入‘最终警戒’状态!”
“报告!英国核潜艇通讯静默,最后一次定位在北大西洋深处!”
一条条冰冷的汇报如同丧钟,敲打在每一个高级将领的心头。总统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嗒嗒”声。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代表林枫最后位置的那个闪烁红点,以及那道贯穿南北极的血色轨迹。
“他…真的能在三天内…屠神?” 国防部长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如果…如果他失败了…那些被激怒的‘神’…会怎样报复地球?”
没有人能回答。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启动‘方舟’预案。” 总统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种末路般的决绝,“所有战略核力量…进入‘死手’状态。授权码…Alpha-Zero-Omega。” 他报出一串冰冷的字符。
“总统阁下!这…” 一名将领失声惊呼。
“执行命令!” 总统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布满血丝,“如果末日注定降临…那么,至少…我们手里要握着同归于尽的按钮!”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代表毁灭的红色光点,如同在凝视深渊。人类最强大的武器,在超越认知的存在面前,成了维系最后一丝尊严和威慑的…绝望筹码。核按钮的授权,不是反击的号角,而是文明在悬崖边缘发出的、最后的、绝望的悲鸣。
东京,涩谷十字路口。
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在之前的混乱中损毁,此刻被一块临时架起的、更加巨大的屏幕取代。屏幕上没有广告,只有一行由爆炸霓虹组成的、不断跳动闪烁的血色大字,如同心脏般搏动:
“弑神者永存!”
下方,是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人潮。他们不再恐慌奔逃,而是如同朝圣般聚集在这里。无数张年轻或苍老的面孔仰望着那血色的标语,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极致的恐惧转化而来的病态依赖,以及一种歇斯底里的解脱。
“弑神者大人!拯救我们!”
“打破旧神的枷锁!建立新秩序!”
“追随弑神者!他是唯一的希望!”
狂热的呼喊如同海啸,一浪高过一浪。有人高举着临时制作的、粗糙的林枫画像;有人将原本供奉神道教神祇的护身符狠狠摔在地上,踩得粉碎;更有甚者,模仿着林枫的姿态,对着天空做出挥剑的动作,脸上带着扭曲的亢奋。信仰的崩塌,在这里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转换。一个以凡人之躯向神祇宣战的“弑神者”,在绝望的深渊中,成为了部分人类心中新的、更强大的“神祇”。混乱的秩序被狂热的个人崇拜暂时取代,这新的“秩序”之下,涌动着更加不安的暗流。
恐慌,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以不同的形态,在全球的每一个角落疯狂扩散、蔓延、变异。它啃噬着文明的根基,扭曲着人性的底线,为三日之后那场注定到来的诸神黄昏…奏响了混乱而绝望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