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绒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二楼没有什么人,多是殷家的佣人,正一个个通知,楼上清场了,去楼下。
殷翡没动,也没让季青绒下去。
季青绒本来想说点什么,来回应豪门狗血故事。
一瞧,却愣住。
第一个下来的人,她看到了正脸。
是殷慎,那个杀猪盘殷慎。
他不是搞诈骗的吗?
季青绒呆呆愣愣地问:“那个人,他……”
“他是我哥。”殷翡瞥了一眼,漫不经心。
“他不是诈骗吗?”
意识到失言,季青绒闭紧了嘴。
殷翡:“啊?真的假的,不至于吧?应该就是长得有点像,他叫殷慎,大名殷钢铁。”
一瞬间,季青绒想到什么,问:“所以在网上搜殷慎,是不会搜出来的,对吗?”
殷翡点点头,“只有搜殷钢铁才能搜出来,殷慎这名字是私底下叫着玩的。”
季青绒的脑子有点乱了。
殷慎不是诈骗的,她误会人家了,怎么会这样?
那殷慎怎么不说啊?害得她和江叙璟白白误会人家那么久。
季青绒想到那份前台工作。
所以月薪一万二包吃包住交五险一金的工作也是真的。
和这样一份工作擦肩而过太残忍了。
季青绒只好苦中作乐。
她突然觉得好笑,江叙璟也有判断失误的一天。
回去她就和他说,要狠狠嘲笑他。
殷翡有些怀疑:“怎么,你认识我哥?”
季青绒连忙摇头,难得聪明了一回:“不认识,就是好像听说过。”
幸好殷翡也挺傻的,没觉得季青绒说得有什么不对。
殷慎后面跟了几个黑衣服保镖,派头很大,护送一个中年男人下来。
殷翡叹了口气:“唉,我父亲,都有啤酒肚了。他都西十多了,突然冒出来个弟弟。”
季青绒附和:“真可怜啊。那你妈妈呢?”
“好像在和几个太太喝茶吧?”殷翡说,“我也不知道,她还想叫我去,我才不去呢。”
只是聊了几句,季青绒己经和殷翡建立了深厚友谊。
她说:“确实很烦,要和很多年纪大的不认识的人说话。”
殷翡顿时像是找到了知己:“对吧?”
“对啊!”
“你也这么觉得,太好了!”
楼下安静了,等着殷翡她爸说话。
殷平清了清嗓子。
先是一堆废话,感谢各位来宾巴拉巴拉……给殷某赏脸巴拉巴拉……这是我的儿子巴拉巴拉……
然后季青绒看到了从殷平后面钻出的殷白。
她揉了揉眼睛。
等等,不对,等等!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弟弟的同学殷白?!
比起殷慎,显然殷白更得他爹的喜欢。
季青绒想要离开了,她想走了。
太魔幻了,她现在回家,不仅能和江叙璟说殷慎的事,还能和季青述说殷白。
小小公立学校居然卧虎藏龙。
季青绒都快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是来参加慈善晚宴而不是熟人大会的吧?
殷平说完了废话,语速突然加快。
“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我失踪多年的弟弟找回来了,今后他将回归家庭……”
“我这个小叔到现在都没让我父亲和爷爷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个家呢,一首藏着掖着。”殷翡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季青绒。”
“姓季啊,你家好像破产了?”
“是的吧。”
底下殷平的话终于说完了。
楼梯真长啊,长到那个弟弟久久下不来。
季青绒摸了摸耳朵上的三百万。
宝石触感冰凉,她问:“你小叔也得三西十了吧?”
“年轻点,诶,我哪儿知道他多大岁数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那个低调的楼梯上了。
平常殷家人也是要生活在别墅里的,地盘虽大,却不显得松散。
楼梯见缝插针塞在宴会厅角落。
等看完了热闹,季青绒也就要从旁边不显眼的小楼梯下去了。
到时候最好别有人迎接她。
先下来的是一双皮鞋,霸总标配,意大利手工定制薄底皮鞋,而不是傅斯行穿的那种增高鞋。
整整齐齐的裤线,再往上是白衬衣,外套搭在胳膊上,很松弛。
季青绒突然不笑了。
她死死盯着那个人的脸,那个被殷平拍了拍肩,称为弟弟的人的脸。
从上到下,凤眼高鼻梁薄唇,就连那些细微的表情,都一样。
她是不是该睡觉了?
不然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除了发型有变化,这不就是她那个反派老公吗?
季青绒告诉自己不要着急,真可恨啊,她没带手机。
“你有手机吗?”她问殷翡。
殷翡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来:“你要用吗?”
凭借记忆,季青绒拨通那个号码。
没有听到声音。
她松了一口气。
世界上是存在双胞胎的,要允许有一个和江叙璟像到极致的人出现。
下一刻,那个人蹙起眉,从搭在胳膊上的外套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摁掉。
真冷漠啊。原来是开振动了。
淡淡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他甚至还能和殷平谈笑两句。
季青绒把手机还给殷翡。
在对方有些不解的眼神里,她从旁边的小楼梯上悄悄下去,趁着无人在意。
季青绒需要去吹吹风。
她的脑子有些乱,乱成了乱麻,煮成了浆糊。
先别管什么殷慎殷白那些有的没的了。
江叙璟和殷家有关,这怎么可能呢?
他没说啊。
如果刚刚季青绒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他为什么不说?他在等什么?
他真的害怕季青绒分走他的钱吗?那些原本是说着玩的。
季青绒突然有点无助了。
昔年共患难夫妻,如今一个飞黄腾达。
而且,而且,刚刚殷翡说,他没说他结婚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他不想承认他的存在?
季青绒从来不是喜欢内耗的人。
若非现在不是一个质问的好时机,她一定要揪着江叙璟的脖领子,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红豆吃多了,想死了。
江叙璟背后一凉。
后面什么都没有,是他自己吓自己。
恍惚间好像看到季青绒的身影,他怀疑是看错了,季青绒没说她会出门。
殷平冗长又无聊的介绍讲完了,他问,弟弟,你要说点什么吗?
江叙璟颔首,客气地说当然了,哥哥,明天我就把我太太接来。
这话可真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