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与死

1906年6月 赣省 南市 永定村(虚构)

"尤二，你媳妇要生了！你咋还在村口磨磨唧唧呢？"

"不就是生个娃吗？哪个女人不会生啊？烦死了！"被叫的男人满脸不耐烦，他叫尤献文，瘦高个，穿了一身细棉布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还算可以，因为时下很多人都只能穿得起粗布衣。

此时，尤家老宅院子里站了好几个人，其中一间房里，传来女人凄厉地叫声，"…娘，救救我…"

"喊什么！就你矫情，旁人生一堆儿子也没你叫得凶，你嫁进来好几年都不下个蛋还有脸嚎，真是丢人！"院里一个容长脸,吊梢眉，又显刻薄的老妇人，嘴里一首骂骂咧咧，堂屋门边还坐着一个黑胖妇人在磕着瓜子儿，

“娘，好疼...啊...”

"呜哇呜哇..."屋子里传来一声啼哭，

“这不是生了嘛，就她事儿多！”

一个穿着枣红色斜襟上衣的妇人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朝着院子里站着的几个人说道："老爷子，生了。"

"是男是女？"一个拄着拐杖，皮肤还算白净，留着长辫子的老头问道。

"是女娃。"接生婆声音略低地回答，似乎是知道对方会失望。

”什么？这么大阵仗，就生了个赔钱货？我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这么个鬼！”尤家老太气得跳脚。

就在这时，屋里另外一个帮忙的媳妇冲了出来，”云婶儿，你快去看看，桂芬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什么？”接生婆赶忙往里冲，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屋里惨叫的妇人渐渐弱了气息，血依然止不住，女人惨白着一张脸，只听她轻声说道“婶子，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桂芬，你可千万撑住啊，我找你婆婆去，让她给你找大夫。”接生婆又赶忙冲出房门，一把拉住尤老太，"尤老太太，你家儿媳血崩了，血止不住，你赶紧找人去请大夫过来！"

“什么？你负责接生的，你得负责啊，我哪有钱..."

尤老二的房里

”秀姐，让我看看我的孩子吧！”女人艰难地出声，”孩子，娘对不起你，可能不能陪你了，偏生你又是个女孩，呜呜..."似乎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个家里女人是最不受重视的，自己要是走了，女儿可怎么活下去呀，不禁悲从中来，可身下的血又止不住，女人感觉自己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眷恋地看了最后一眼她的孩子...

房门外的两人还在争执中，却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惊叫“桂芬，你醒醒，不能睡啊，快醒醒，桂芬...”

争执中的两人听到这话，同时冲进屋子里，云婶探了下女人的鼻息，人己然是己经死了！

”遭瘟的，怎么真死了，我这娶媳妇又得花钱！真是贱人命薄，接生的，这事儿只能怪你，要不是你，我儿媳妇怎么会死”尤老太嘴里的话冰冷又无情。

”这怎么能怪我，你媳妇早就有难产的征兆，是你不肯请大夫，我这至少还保住了你孙女的性命，你要这么说，以后你家有孩子要接生，我可得跟周围熟悉的接生婆宣传宣传，不要来你家，免得好处没一分，还惹得一身骚。”

”他婶子，别理她，她这人就这样，你今天就请回吧，也辛苦你了，老大家的，给你云婶子拿几个鸡蛋，这5个铜元就当是接生费用了。家里事儿还多，就不送了！”尤老头说道，又从兜里的荷包里数出5个铜元，又叫了那个黑胖妇人去拿鸡蛋。

”行，那我就先走了！”云婶接过东西，撇了撇嘴，径首走了，连孩子都没去看一眼，担心自己招惹上尤老太这个胡搅蛮缠的。

”怎么还给她钱？我没让她赔钱就不错了！”尤老太嘟嘟囔囔的说道，

”不给钱，以后你媳妇生孩子，你自己上去接生啊，要是你可以，你现在就去找她把钱拿回来，你反正自己可以，相信不管哪个接生婆你都是用不上的。”

"这…哼，便宜她了。"尤老太这才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