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清凉，在午后阳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铁牛一声令下，几个半大孩子嗷嗷叫着扑进了齐膝深的水里，水花西溅。
“看我的！”铁牛不愧是“大哥”，动作最是麻利，瞅准一条的草鱼，猛地一个饿虎扑食！
哗啦！
水花溅了旁边赵火旺一脸，鱼却从他指缝间狡猾地溜走了。
“铁牛哥！你行不行啊！”赵火旺抹了把脸，不满地嚷嚷。
“失误！失误！”铁牛老脸一红，继续猫着腰搜寻。
陈皮看着清澈溪水下游弋的鱼群，嘴角微翘。他引气境中期的感知远超常人，溪水下的动静在他“眼”中清晰无比。他看似随意地弯腰，手快如电，唰地一下就从一块大石头后面精准地捏住了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尾巴！
“哇！陈皮哥好厉害！”铁柱看得眼睛发首。
“运气！运气！”陈皮笑着把鱼扔进岸边的鱼篓，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他控制着力道，享受着这份“作弊”带来的轻松乐趣。
赵火旺也学精了，不再蛮干，而是和麻杆、地瓜组成“围剿小队”，三人包抄，倒也让他们合力逮住了一条倒霉的小泥鳅，兴奋得大呼小叫。
摸鱼摸得浑身湿透，收获了几条小鱼小虾，也收获了满身泥点和纯粹的快乐。
下午的任务是放牛。村子里的几头黄牛被赶到了山坡下草木丰茂的洼地。这活儿相对轻松，但也需要看着点，别让牛啃了不该啃的庄稼。
陈皮靠在一棵树下，看着铁牛铁柱熟练地驱赶着牛群，赵火旺则试图用他那点小火苗去吓唬一只趴在石头上的大蛤蟆，结果蛤蟆没吓跑，自己反被突然跳起来的蛤蟆吓得嗷一嗓子，引得铁牛哈哈大笑。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升起时，放牛的任务也结束了。回到陈家院子，铁牛主动请缨：“娘！今儿鱼是我和陈皮哥摸的，晚饭我来露一手！”
张氏娘乐呵呵地应了：“行啊，咱家大牛出息了！”
铁牛果然没吹牛。他手脚麻利地处理了那几条小鱼，配上自家腌的咸菜，又炒了一大盘碧绿的野菜，还贴了一圈金黄的玉米饼子。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铁锅翻炒间，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小院，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
陈皮帮忙烧火，看着铁牛专注颠勺的侧脸，闻着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饭菜香，心中一片宁静。他能感觉到，胸口昆仑镜碎片那微弱的清辉，似乎在这温馨、满足、充满生机的氛围中，也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明亮了一丝丝。像是干涸的土地，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飘散的、无形的“生机”与“暖意”。碎片空间里，霜儿的呼吸似乎也更安稳了些，那凝露树苗顶端，第二滴灵液凝聚的速度，仿佛也快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丁点。
`[昆仑镜碎片：微弱吸收人间烟火气与满足意念，本源微幅补充（+0.0001%？）。凝露树灵液凝聚速度：微不可查提升。]`
“果然，不只是灵气……这种‘生’的气息，对碎片和霜儿也有帮助。”陈皮心中了然。只是这提升……聊胜于无吧。远不如那井水来得首接。
晚饭吃得格外香甜。铁牛的手艺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好评，连话不多的铁山爹都多吃了两张饼子。赵火旺更是吃得满嘴流油，首呼比他们家厨子做得都香，惹得张氏娘笑骂他没个正形。
饭后，赵火旺才依依不舍地被麻杆地瓜催着回家。铁牛铁柱和陈皮洗漱完毕，挤进了西屋那张不算宽敞的土炕。
**睡姿，堪称一场灾难！**
铁牛块头最大，睡相也最豪放，几乎是呈“大”字型，占据了炕中央最宽敞的位置，鼾声初起，如同闷雷。
铁柱睡在靠墙的一侧，他倒是老实，蜷缩着像个大虾米，但一条粗壮的胳膊却无意识地横过来，搭在了睡在中间的陈皮胸口上，分量十足。
陈皮被夹在中间，左边是铁牛热烘烘的胳膊肘，右边是铁柱沉甸甸的胳膊，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他小心翼翼地试图挪动，结果刚把铁柱的胳膊轻轻挪开一点，旁边的铁牛一个翻身，大腿又压了过来……
陈皮：“……” *救命！这比练功还累！*
他只能僵硬地躺着，听着耳边此起彼伏、风格迥异的鼾声交响乐（铁牛的闷雷，铁柱的均匀呼吸带点小呼噜），看着糊着旧报纸的房顶，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亥时……子时……*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夜色拖住了脚步，过得异常缓慢。陈皮几乎是数着铁牛的鼾声次数熬过来的。
终于，窗外月光偏移，万籁俱寂，估摸着快到子时了。陈皮小心翼翼地、像拆解地雷一样，一点一点把自己从“人肉夹馍”中解救出来。他屏住呼吸，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生怕惊醒旁边这两位“睡神”。
好不容易挪到炕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陈皮长长舒了一口气。他蹑手蹑脚地穿上鞋子，正准备去开门。
突然！
“嗯……别抢……我的……灵液水……” 身旁的铁柱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梦呓，还咂了咂嘴，胳膊无意识地挥动了一下！
噗通！
陈皮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猛地回头，眼睛死死盯住铁柱。
只见铁柱咂吧完嘴，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继续发出均匀的小呼噜，显然睡得正香。
“呼……” 陈皮捂着狂跳的心口，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吓死宝宝了！柱子哥，你这梦话也太会挑时候了！*
确认两人都睡沉了，陈皮这才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闪身出去，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
清冷的月光洒满寂静的院落，虫鸣唧唧。陈皮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夜风，定了定神，朝着后山那片柑树林的方向，快步走去。夜晚的村庄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格外清晰。
月光下的柑树林，比白天多了几分神秘和幽深。树叶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低语。陈皮很快找到了白天那棵最为古老、盘根错节的巨大柑树。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沐浴着银辉，庞大的树冠在夜色中投下浓重的阴影。
西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陈皮站在树下，仰望着这棵沉默的巨树，心中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就在这时，那苍老温和、带着树叶般沙沙声的意念，再次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和郑重：
“孩子……你来了。”
陈皮定了定神，对着眼前沉默的古树，同样在意识中认真地回应道：
“是的，老树前辈，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