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怯生生地低着头，嘴唇咬得泛白。秦淮茹站在他身后，脸色尴尬，似想开口阻止，又不敢说。
何雨柱轻声道：“棒梗，你告诉大家，那天晚上你看见你奶奶去哪了？”
棒梗小声说：“我……我那晚起夜，看见奶奶拿着瓶子往灶房走，还……还从水缸里舀了点水。”
一片哗然。
贾张氏的脸瞬间涨红，眼看就要起身拍桌子，但聋老太太这时候却猛地敲了下拐杖，声音虽不大，却压住了她的吼声。
“够了，张氏，你要真做错了事，就自己承了。咱们在一个院子住这么久，闹到这一步，你不觉得丢人？”
贾张氏眼神一转，随即哇的一声哭出来：“你们这是合伙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啊——柱子你狠，我算是认了，咱们这院子，以后我再不踏你门口一步总行了吧！”
她一边哭一边骂，边骂边往屋里拽着脚走，披头散发地像个被逼急了的疯婆子，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等着，等着，你以为赢了？老太太我命硬着呢……”
何雨柱没再理她，只是默默地望着那道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眼中不见一丝快意，只有一抹说不清的冷意在心底缓缓浮上来。
“这才刚开始。”他心里想，目光又扫过院中围观的邻居——
这个局，还远未结束。
贾张氏一口气冲进她那破败的屋子，门“砰”地一声被她用脚踹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窗台上的破搪瓷杯子都跳了几跳。她像一团阴云一样盘踞在炕角，双眼通红，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门板，像是在透过那层木板看着对面院子里还未散去的人影。
“欺负我，欺负到这个地步了……老贾啊，你要是还活着，得看我受多少苦！”她嘴里嘟囔着，嗓音哑得像破风箱似的，每一句话里都透着一种带毒的恨。
她抓起炕上的破被，狠狠摔在地上，一边摔一边哭，眼泪鼻涕混着，一张脸皱成了核桃皮，“我贾张氏活了半辈子，啥风浪没见过？就让这何雨柱一个厨子给我摆道了？我不信这个邪！”
她坐着哭了一会儿，忽地从炕下拖出一个小破箱子，从里面翻出几件不知道哪年哪月留下的破布和油纸，手忙脚乱地缠到腿上。她一边缠一边咬牙切齿地念叨：“好好好，今天你让我出丑，明天我让你跪地求饶！你不是说我赖你屋子里？我偏赖，赖到你睡不着、吃不下，赖到你受不了！”
另一头，何雨柱回到屋里，心头却并没有因为贾张氏的败退而轻松半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盯着屋顶那根被岁月熏得发黑的梁，眉头皱得死紧。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这才是刚拉开帷幕。
“她那脾气，吃了瘪肯定得反扑回来。”他拿起桌上的烟袋，点上一口，猛吸了一大口烟，浓烈的烟雾呛得他咳了几声。他把烟袋重重放在桌上，低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透，院子里却己传来一阵阵哼哼唧唧的声音。何雨柱翻身坐起，披上衣服开了门，就看到贾张氏又坐回他门口了，腿上裹着厚厚的破布，脑袋上还绑了条旧毛巾，嘴里一边呻吟一边喃喃念叨：“腿折了，腿都折了啊……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何雨柱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站在门口看着她，嗓子里憋着话半天没说出口。他心里火首冒，却偏偏又不好当场把人踹出去，毕竟西合院这么多人看着，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说成没良心。
“贾张氏，你这唱的是哪一出？”他终于开口了，语气低沉得像是下了夜雨的土地，带着湿气也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我这腿昨晚走回去就痛得不行了！”贾张氏哼哼唧唧地抬起一只腿来，露出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破布，“你那门口有石头，我一脚踩空，差点摔死！你得负责！”
何雨柱瞪大了眼：“你是猪吧？你白天走的时候不痛，晚上睡一觉就断了？你咋不说天上掉块砖砸你脑袋了呢？”
“你你你……你竟然咒我死！”贾张氏立马拍着大腿哭号起来，声音凄厉得像一只被剥皮的老母鸡，立刻就引来了几个邻居探头探脑。
“哎哟我命苦啊！我一把年纪被人赶出门，如今还摔断了腿！柱子你要良心啊——”她一句句叫得声泪俱下，哪怕是早上鸡都没叫，她也喊得比鸡还起劲。
“你给我起来！”何雨柱终于忍不住，蹲下就想拉她。
可这老太太身子骨跟条泥鳅似的，死死贴着地，怎么都拽不动，还张嘴就是一句：“你敢动我？你敢打人我就喊去派……我就喊去找院里评理！我要让全院的人看看你这什么样的人！”
“你！”何雨柱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吐出来。他咬牙切齿，眼睛里都冒火了，却又只能死死忍住。
就在这时，三大爷拿着个水壶慢悠悠地走出来，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哎呀，张氏啊，这大早上的，你又坐人家门口哭闹，成何体统？你要真摔了，就去看大夫，别在这里吓人。”
贾张氏立刻冲他喊：“我去得起吗我？我就等着柱子给我出医药费呢！”
三大爷皱着眉头摇头：“你这事闹大了，也不是个法子。你俩这样折腾下去，全院谁都不得安生。”
“那你让他赔我！”贾张氏哼了一声，又哼唧着缩成一团，“我今儿就赖这了，腿断了动不了，饿死我都不走。”
何雨柱冷笑一声，转身回屋，“你赖是吧？行，咱俩就耗着，看谁先耗得住。”
他走到厨房，点起灶火，猛地掀起锅盖，一阵呛人的劣质灯油味儿飘出来。那是他昨晚特意从厂子边的杂货铺子里买的，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他知道，这老太太最怕这味儿，头一次来他屋里蹭饭就是因为闻了这油味儿走的。
他站在灶前一边炒菜一边笑，心里冷哼：“贾张氏，今天我不信你能在这味儿底下待上半个时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