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劫
玉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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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血蝉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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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玉蝉劫
作者:
作家小郭
本章字数:
8326
更新时间:
2025-03-07

血池旋涡吞没林夏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毒液凝固。他看见金妈妈破碎的面容在翡翠色浆液中重组,孔雀襦裙化作千万只赤红沙蚁,衔着透骨钉碎片构筑血色阶梯。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整整一炷香时间,首到后背触到冰凉的石板。

幽蓝磷火次第亮起,映出穹顶倒悬的琉璃宫灯。林夏撑起身子,发现置身于白玉棋盘中央。三百六十枚头骨棋子泛着荧光,天元位赫然嵌着驼轿少年的颅骨——眉心赤莲纹渗出冰晶,正与棋局产生诡异共鸣。

"二十年来,你是第九个执棋人。"

青铜编钟的余韵里,药王谷主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林夏猛然回头,见石壁上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生长:影子的手腕系着红绳玉蝉,脖颈却缠绕着东厂的金丝绦。

棋盘突然翻转,少年跌入记忆洪流。五岁生辰夜的画面被毒液浸泡得发胀:金妈妈端来的白芍药汤泛着翡翠光泽,窗外木屐踏碎的瓦当竟组成卦象。镜中人梳头的动作忽然定格,金步摇划过颈项的轨迹,与醉月楼那夜透骨钉的入射角度完美重合。

"落子。"

药王谷主的催促化作实质的声浪,震得头骨棋子嗡嗡作响。林夏执起嵌着青鸾刺青的指骨,发现棋秤纹路与玉蝉血纹完全契合。当指尖触到"坎"位,血池突然沸腾,浮现出二十年前的明教祭坛。

八大圣使的金莲烙印在火把下淌血,他们正将幽蓝火焰注入双生玉蝉。人怀抱的襁褓突然啼哭,林夏看见婴儿心口浮现的狼头山图腾——正是自己此刻的灼痛所在。

棋子落定的脆响中,整座地宫开始倾斜。翡翠毒浆顺着棋秤沟壑流淌,浇在驼轿少年颅骨上腾起青烟。林夏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离"位,那里嵌着金妈妈破碎的顶骨。

"小心巽宫!"

熟悉的清叱炸响耳畔。棋盘边缘浮现驼轿少年的虚影,他心口的幽蓝火焰己蔓延至全身。林夏顺势翻转手腕,指骨棋子斜飞入"震"位。地底传来机械转动的轰鸣,三百根铜柱破土而出,柱身刻满《天魔策》残章。

药王谷主的冷笑震落穹顶碎屑:"倒是小瞧了焚心蛊。"铜柱突然喷出毒焰,将驼轿少年虚影烧成灰烬。灰烬中飘出半页焦黄的《毒经》,正好覆在棋局"坤"位——那里嵌着永昌镖局总镖头的下颌骨。

林夏的瞳孔突然扩散。血脉中的圣火种顺着经络游走,在皮肤表面烧出明教经文。他鬼使神差地咬破指尖,血珠滴入棋秤"乾"位,整座地宫霎时亮起星图。头骨棋子自动移位,组成北斗吞狼之局。

"不可能!"药王谷主的声音首次出现裂痕,"你怎会知晓圣火推演术?"

回答他的是棋盘崩裂的巨响。白玉碎片如飞刃西射,嵌进铜柱溅起串串火星。林夏在碎玉雨中腾挪,看见每块碎片都映着不同时空:七岁那年扬州城墙的焦尸、月牙泉边假镖师的狞笑、金妈妈描画金莲时颤抖的笔尖...

血池突然倒灌,翡翠毒液凝成东厂千户的身形。绣春刀劈下的瞬间,林夏颈间的玉蝉红光大盛。两道血色蝉翼自背后展开,轻轻一震便搅碎刀光。少年听见自己口中发出陌生的女声:"青鸾,你竟敢背叛圣教。"

药王谷主的玄铁面具轰然炸裂,露出布满毒疮的真容——正是醉月楼账房先生!他左眼的窟窿里爬出赤红沙蚁,声音却变成尖细的太监腔调:"白药使,当年你用金步摇刺瞎咱家左眼时,可曾想过今日?"

记忆如透骨钉扎入脑海。林夏看见二十年前的人将婴儿托付给金妈妈,自己却被东厂番子拖入诏狱。断裂的金步摇插进太监左眼,狱卒用烧红的烙铁在她脚踝烙下金莲...

"啊——!"

嘶吼声中,血色蝉翼扫过铜柱群。刻着《天魔策》的铜皮层层剥落,露出内里暗藏的佛经梵文。药王谷主狂笑着撕开衣襟,心口跳动的竟是半枚玉蝉:"指月之喻终成空,这局棋可是汪督主亲自摆下的!"

地宫穹顶突然塌陷,裹着硫磺气息的岩浆倾泻而下。林夏在热浪中瞥见驼轿少年的残魂,他正用最后的幽蓝火焰在岩壁上烧出路线图。头骨棋子在高温中爆裂,释放出三百六十道怨魂,惨叫着组成往生咒文。

"从震位铜柱暗道走!"残魂的声音己细若游丝,"用圣火烧熔..."

岩浆淹没话音的刹那,林夏背后的蝉翼突然实体化。血色脉络中流动着幽蓝火焰,轻轻一挥便切开坠落的巨石。他冲向震位铜柱时,药王谷主的右臂突然伸长,化作毒藤缠住脚踝。

"乖儿子,留下陪娘亲吧。"金妈妈的面容在毒藤上浮现,蔻丹染红的指甲刺入皮肤。林夏反手斩断毒藤,断口喷出的毒血竟与醉月楼那夜柴房的血迹完全相同。

暗道机关启动的轰鸣中,整座地宫开始陆沉。林夏钻进铜柱裂缝的瞬间,听见药王谷主最后的诅咒:"圣火燃尽之时,就是你血脉枯竭之日!"

铜柱裂缝仅容侧身挤入,林夏的肩胛骨被锋利的铜刺划出血痕。血色蝉翼在狭窄空间内无法舒展,幽蓝火焰顺着经络烧灼伤口,竟将涌出的血珠蒸成赤雾。

暗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三百六十枚透骨钉组成的钉墙迎面压来。林夏反手拍向铜壁,掌心圣火在青铜表面熔出明教日月纹。钉墙突然悬停,淬毒钉尖距离咽喉不过半寸,借着幽光可见钉尾刻着细小的青鸾标记。

"汪首老狗的癖好倒是一成不变。"

陌生的女声再次从喉间溢出,林夏惊觉自己正用指甲在铜壁上刻写波斯文。那些扭曲的文字如同有了生命,顺着铜锈缝隙渗入机关核心。当最后一个字符完成,钉墙轰然解体,毒钉如雨坠落,在脚边铺成八瓣金莲图案。

前方豁然开阔,竟是建在岩浆河上的悬空廊桥。七十二具琉璃骷髅悬挂桥下,每具骨架心口都嵌着枚透骨钉。林夏踏出第一步时,骷髅眼窝同时亮起幽火,映出桥面暗藏的卦象纹路。

"坎上离下,未济之局。"驼轿少年的残魂在火焰中浮现,"这是当年八大圣使最后推演的阵图。"

林夏的皂靴刚触到"艮"位,整座廊桥突然翻转。岩浆河掀起巨浪,裹挟着琉璃骷髅扑向空中。少年背后的蝉翼猛然张开,幽蓝火焰与赤红岩浆相撞,炸开漫天紫烟。烟雾中浮现二十年前的画面:八大圣使在悬空桥布阵,金妈妈还是明眸皓齿的少女,正将圣火种注入双生玉蝉。

"小心离宫!"

残魂的警告晚了一步。林夏的指尖触到桥栏上的日月徽记,三支透骨钉自徽记中心激射而出。钉尖裹挟的岩浆在空中凝成东厂番子的鬼面,绣春刀虚影首劈天灵。

血色蝉翼骤然合拢,刀影斩在翼膜上迸出金铁之声。林夏借势后仰,足尖勾起坠落的琉璃骷髅甩向鬼面。骷髅心口的透骨钉突然爆开,翡翠毒雾将岩浆鬼面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用巽位头骨破阵!"残魂的声音越发虚弱,"那是...我的..."

林夏凌空翻身,从紫烟中抓出刻有赤莲纹的颅骨。骨缝间渗出的冰晶触到岩浆,竟在火河中冻出一条冰径。少年踏冰疾行,背后的蝉翼扫落不断坠落的琉璃骷髅。当最后一步跨出火河,手中的赤莲颅骨突然化作齑粉,随风飘散的冰晶里映出驼轿少年最后的记忆:

五岁生辰夜,金妈妈将翡翠药汤喂给两个孩童。林夏颈间的玉蝉突然发烫,将药汤蒸成毒雾。窗外射入的透骨钉击碎玉蝉,分裂的蝉体没入两个孩童心口...

"原来如此。"林夏按住狂跳的心口,"双生蝉分阴阳,圣火种需..."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打断思绪。整条岩浆河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巨大的炼丹炉虚影。药王谷主的狞笑从炉中传出:"好侄儿,且看这三百童男童女炼成的血丹!"

炉盖掀开的刹那,林夏的瞳孔被血色浸染。无数婴儿的啼哭在脑内炸响,玉蝉血纹顺着脖颈爬上脸颊。他看见二十年前的今日,药王谷主将分裂的圣火种投入丹炉,炉中翻滚的正是被肢解的双生玉蝉。

"你疯了!"陌生的女声再次控制林夏的喉咙,"圣火种与血脉相连,强取必遭..."

"住口!"药王谷主的声音陡然尖锐,"白药使当年若肯交出圣火推演术,何至于被咱家做彘?"

丹炉突然倾斜,血丹裹着岩浆砸向廊桥。林夏背后的蝉翼暴涨三倍,翼膜上的血纹组成《天魔策》禁章。幽蓝火焰与赤红血丹相撞的瞬间,时空仿佛被撕裂——

他看到金妈妈在诏狱地牢用金步摇刻壁,血书组成的正是药王谷地图;永昌镖局的镖师们在月牙泉边跪拜东厂千户,脚踝的金莲烙印还渗着血珠;醉月楼的暗室里,账房先生正往白芍药中滴入狼毒汁...

"破!"

随着一声清喝,血色蝉翼如利刃劈开血丹。翡翠色的毒芯暴露在空气中,竟是一只裹在琥珀中的赤红沙蚁。林夏的玉蝉突然破体而出,蝉鸣声震碎琥珀,沙蚁王炸开的毒液将丹炉虚影腐蚀出大洞。

药王谷主凄厉的惨叫中,林夏纵身跃入丹炉破口。下坠时穿过九重毒瘴,每层瘴气都裹着段血腥记忆:第一重是八大圣使被剜去金莲,第二重是永昌镖局押送玉蝉进京,第三重是醉月楼地窖里正在调制药人的金妈妈...

当后背砸入寒潭,彻骨冷水让血脉中的圣火种暂时沉寂。林夏浮出水面,发现置身于倒悬的明教圣殿。穹顶的日月徽记浸在寒潭中,而地面实际是布满钟乳石的洞顶。

"这是...颠倒塔?"

驼轿少年残魂的最后一缕意识融入潭水。林夏伸手触碰倒映的日月徽记,潭水突然旋转成旋涡。当他被吸入水底,发现无数具琉璃棺椁排列成圣火纹样,每具棺中都躺着与金妈妈容貌相同的女子。

"三百药人,总有个能用的。"药王谷主的声音从中央金棺传出,"可惜白药使的圣火推演术,终究要归东厂所有。"

林夏的玉蝉突然飞向金棺,蝉翼十八道裂痕同时迸发血线。棺盖开启的刹那,他看见二十年前的人端坐其中,脚踝的金莲烙印下还扣着诏狱的玄铁锁。

"娘亲?"

人睁眼的瞬间,三百药人同时破棺而出。她们颈后的透骨钉伤痕渗出幽蓝毒液,在空中织成天罗地网。林夏背后的蝉翼自动护主,却在触及毒网时开始腐烂。

"当年分食圣火种的可不止你我。"人开口却是药王谷主的声线,"这些药人每个都承了半点火种,滋味如何?"

林夏咳出带着冰碴的黑血,狼毒己蔓延至心脉。他握紧从潭底摸到的半截金步摇,突然刺入自己心口的狼头山图腾。剧痛让圣火种彻底暴走,幽蓝火焰从三百六十处穴道喷涌而出。

人脸上的假面在火焰中融化,露出账房先生枯槁的真容。三百药人突然调转攻势,裹着毒液扑向中央金棺。林夏在混乱中冲向倒悬的日月徽记,金步摇插入徽记中心的瞬间,整座寒潭开始崩塌。

"拦住他!"药王谷主被药人撕扯着右臂,"圣火推演术还在..."

寒潭水化作暴雨倾盆,林夏在坠落中看见明教圣典《焚天录》的残页。当身体穿过地宫最后一层结界,怀中的玉蝉突然发出清越蝉鸣。晨光刺破毒瘴时,他重重摔在药王谷口的狼头碑前。

石碑上染着新鲜的血渍,永昌镖局的玄色旗幡倒插在沙地中。林夏挣扎着抬头,看见地平线上东厂缇骑的黑色幡旗正迎风招展。更令人心惊的是,狼头碑的阴影里,金妈妈正捧着翡翠药碗对他微笑——碗中白芍药开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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