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雨推开旋转门时，夏夜的热浪裹挟着霓虹灯的碎芒扑面而来。她揉了揉酸胀的肩膀，工牌还垂在胸前，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引擎声。老旧的银灰色轿车打着双闪，林野歪头靠在车窗边，校服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
“又被企划案困住？”他抛来冰矿泉水，瓶身凝着的水珠洇湿了副驾上摊开的速写本。沈清雨坐进车里，发现画纸边缘全是她伏案工作的侧影，最新一页用彩铅涂满：「今天的沈清雨也在发光」。车载电台放着走调的老歌，她盯着仪表盘上褪色的幸运符——和自己初中义卖时亲手折的千纸鹤一模一样。
车子拐过商业街，林野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探向后座，摸出个保温饭盒。“知道你没有吃晚饭。”他耳尖泛红，沈清雨掀开盖子，虾仁馄饨还冒着热气，汤里漂着几颗剥好的鹌鹑蛋。后视镜里，少年目光躲闪，却在她尝第一口时悄悄勾起嘴角。
沈清雨想起午休时偷听到的企划部讨论，传闻中的神秘投资人要空降舞台。林野猛地踩刹车，路灯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想不想看个独家彩排？”他俯身打开储物格，沈清雨瞥见底部压着的烫金邀请函，落款处「林氏集团」的logo被铅笔涂鸦成卡通小熊。
车停在宿舍楼下，林野突然从座椅缝隙抽出个牛皮纸袋。沈清雨打开，里面是她找了三个月的绝版实验文献，扉页贴着张拍立得——照片里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专注调试仪器，背后玻璃倒影里，隐约可见戴着鸭舌帽的少年举着相机。
“晚安。”林野发动车子，尾灯在夜色里拉出细长的光带。沈清雨抱着纸袋往楼道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刹车声。回头时，看见少年摇下车窗，
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震动从方向盘传来，林野握着手机的指节发白。表姐李晴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带着哭腔的抽噎混着酒吧嘈杂的电子音：“小野……救我……”
后视镜里映出他骤然绷紧的下颌，导航界面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12公里。车载屏幕突然跳出消息推送——凌晨三点的市区道路，多个路口出现交通管制。他猛地拍了下方向盘，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衬衫领口。
推开酒吧后门时，浓烈的酒精味裹挟着烟草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紫色射灯下，卡座里歪倒着几个醉醺醺的身影。林野扒开人群，看见表姐瘫在沙发角落，妆容化得像被雨水晕开的油彩，乔伊伊被抓着陌生男人的手腕尖叫。
“让开！”他拽住男人后领，对方踉跄着撞翻酒瓶。玻璃碎裂的脆响中，男人红着眼睛骂骂咧咧，林野反手就是一拳。指节擦破的瞬间，他听见表姐微弱的呼救，转身把人架起来时，摸到她后背异常的滚烫。
林野半扶半抱着表姐的闺蜜乔伊伊冲出酒吧。夜风卷起她沾着呕吐物的裙摆，手机在慌乱中摔在地上。他顾不上捡，将人塞进副驾驶，颤抖着系好安全带。后视镜里，警车顶灯的红蓝光芒刺破夜幕，而表姐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额头抵着车窗喃喃自语。
油门踩到底的瞬间，林野摸出手机快速拨号：“啊凯，我是林野。准备一个房间，我表姐还有表姐的闺蜜乔伊伊被下药了。”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他紧绷的侧脸上，挡风玻璃前的道路像条漆黑的河流，载着满车的惊惶与愤怒，朝着黎明奔涌而去。
